那篇报道的油墨味,仿佛带着资本独有的冰冷与傲慢,透过纸张,侵入“还没想好站”温暖的空气里。
林夏指尖捻着报纸一角,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个刺眼的标题。
她身前,一个面容黝黑的外卖小哥正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桌上摊着一份满是霸王条款的劳动仲裁申请材料。
“夏姐,这……这报纸上说,我们是不是要散了?”小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
林夏没抬头,只是拿起红笔,在材料的“自愿放弃加班费”一条上,重重画了个叉。
“报纸算什么,”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名字不值钱,但我帮你改的这份材料,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
话音刚落,她脑海中,那片已经沉寂许久的虚无屏幕悄然浮现,一行冰冷的蓝字划过。
【检测到话语权争夺进入第二阶段——定义权之战。】
【备注:他们不怕你发声,怕你自定义。】
他们怕你告诉那个外卖小哥,他不是一个冰冷的配送数字,而是一个可以说“不”的人。
几乎是同时,阿哲的电话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夏姐!出事了!昆明、长沙、西安三个地方的互助会,备案申请被驳回了!理由是‘名称不规范,不利于统一管理’!这他妈就是报纸上那套污名化的官方版本!”
林夏挂了电话,反手在团队核心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阿哲,统计过去三个月,所有地方组织实际成果:调解纠纷多少起,协助维权获赔总额多少,新孵化了多少个自发团体。我要精确到个位数。”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只是要一个最坚硬的东西——事实。
群里瞬间炸了锅,李曼的语音条第一个跳了出来,带着川妹子特有的火爆:“夏姐!这帮孙子骂我们是乌合之众!说我们没了统一旗帜就是一盘散沙!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开直播骂回去!”
“用什么骂?”林夏的文字回复冷静得像淬了冰,“用他们听得懂的普通话,在他们规定的渠道里,重复他们已经给我们定好的罪名?”
李曼哑火了。
“不,”林夏继续输入,“我们要用他们听不懂的话,说给懂我们的人听。”
她发了个语音会议的邀请。
会议里,李曼最先反应过来:“夏姐,你的意思是……”
“没错,”林夏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李曼,你提议,就用你的名字。搞个‘方言答辩’,反制污名。我要求所有地方组织负责人,录一段三十秒的短视频,不许说普通话,就用你们的家乡话,告诉所有人,你们是谁,在做什么,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李曼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我懂了!让他们听听啥子叫有根的声音!”
三天后,一场名为《我们不说官话》的快闪短片,没有在任何主流网络平台投放,而是精准地出现在了北上广深各大城市人流最密集的地铁广告屏和社区电梯里。
视频里没有统一的口号,只有一张张鲜活的脸和一句句掷地有声的方言。
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广州大哥,叉着腰用粤语说:“我哋叫‘顶硬上’,就系帮打工仔顶住压力,硬颈上!”
一个围着花头巾的东北大姨,在镜头前笑得爽朗:“咱这旮沓叫‘专治画大饼’,谁敢忽悠俺们东北老铁,俺们就让他知道啥叫锅包肉!”
最震撼人心的一幕,是一位重庆大姐,她就站在高高的坡坎上,背景是层层叠叠的城市灯火,她指着自己身后“火炉边摆摊会”的牌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老子们叫这个名,就是因为重庆热!热不死个人,也憋不死句话!”
这些声音,粗粝、生猛,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生活的辣意,像无数根钢针,精准地刺破了那些所谓“权威评论”编织的虚伪气球。
与此同时,顾沉舟的法律之剑,也从另一个角度无声出鞘。
他抓住了《社会组织管理条例》中的一个政策漏洞:只要能证明持续开展公益服务且无违法记录,即便未正式注册,也可申请临时活动许可。
他连夜指导被驳回申请的三个地方团队,将过去几个月积累的服务日志、参与者密密麻麻的签字确认表、甚至是被地方小报表扬的剪报,整理成山一样厚的证据链,打包直接提交至当地民政窗口。
在材料的扉页,顾沉舟只附上了一句冷峻的质问:“你们说我们无序?那请告诉我们,什么样的秩序,才配得上活着的人?”
一周后,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