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悄然撤销。
一份内部流出的审批意见上写着:“形式可多样,初心须可见。”
风暴的中心,陈导则扛着她的摄像机,找到了当初撰写那篇《集体自杀》报道的记者。
她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发出邀请:“你写的都对,但我想请你亲眼看看,这些‘自杀’的人,现在‘死’得怎么样了。”
在陈导的镜头下,那位记者沉默地走访了五个不同命名的组织。
在深圳的“码了再说小组”,他看到几个程序员正围着一台电脑,激烈地争论着一段代码,他们在义务开发一个能自动识别劳动合同陷阱的小程序。
在杭州的“风吹哪页读哪页车队”,他看到一群外卖骑手在午夜的街头,自发组建了夜间护送女同事回家的轮值队,车头挂着的,是共享的二手书。
而在贵阳的“酸汤话事厅”,几个靠摆摊卖酸汤粉的失业青年,正把一沓沓皱巴巴的零钱凑在一起,请律师为整个市场的摊贩集体讨薪出庭。
影片的结尾,记者坐在一家深夜面馆,沉默地拿出笔记本,划掉了原稿的标题《乌合之众的狂欢落幕》,在下面,郑重地写下了新标题:“他们在各自的地方,长成了森林。”
深夜,万籁俱寂。
林夏的手机轻轻一震,是一条来自某个偏远山区县城的消息。
发信人是一位乡村教师,他发来一张照片:教室的黑板报上,用彩色粉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盾牌,上面写着“作业本联合会·xx小学分部”。
附言写道:“林老师,谢谢你。今天孩子们投票,问我能不能修改‘不许顶撞老师’的班规。我告诉他们,能。因为你也说过,名字,是自己刻的,规矩,是人定的。”
林夏盯着那行稚嫩的字迹,看了很久很久。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眼中,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她缓缓起身,走到驿站外冰冷的墙壁前,捡起地上一截被孩子丢弃的粉笔,迎着刺骨的江风,一笔一划,用力写下一行大字:
“别怕散,野火烧过的地方,草长得更快。”
就在她写下最后一个字时,远处,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执法车的红蓝灯光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直直地朝这边射来。
林夏却纹丝不动。
她只是拿出手机,对着墙上的粉笔字,平静地拍了张照,然后发到了所有核心群和地方联络群里。
附言只有一句:
“下次他们来,就说这儿归‘敢说话的地方’管。”
做完这一切,她收起手机,静静地站在那行字前,等待着那束越来越近的刺眼灯光。
她的口袋里,手机再次震动,但这一次,不是群消息。
而是一条自动推送的财经新闻快讯,标题简短得令人不安:
【互联网巨头“前任暴君”集团,将于明日上午十点,召开紧急战略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