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发声,是怕你们都听见(2 / 3)

花钱赎回的、伤痕累累的早餐车被整个搬进展厅,车身上凝固的油渍在射灯下泛着光,依旧黏手。

那段无声的唇语视频旁,摆放着专门制作的盲文解说卡。

李曼亲自调整展板的高度,固执地将所有展品的核心部分,都压到了离地一米二左右的水平线。

“为什么这么低?”年轻的布展助理不解地问。

李曼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那些图文和实物,轻声说:“大人习惯了绕开不想看的东西,但这个高度,是孩子躲不了的视线。”

开幕仅半小时,一个父亲就蹲在了那段唇语视频前,用他并不熟练的手指,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摸索着盲文卡上的凸点,磕磕绊绊地念给身边一脸茫然的儿子听。

展厅的另一边,阿哲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图书馆刚印出来的官方宣传折页,脸色铁青。

他发现,所有宣传文案里,他们内部使用的关键词都被悄悄替换了。

原稿中的“系统性压迫”,变成了温吞的“个体适应挑战”;“资本规避责任”,被修饰成了“职场转型阵痛”。

阿哲冷笑一声,没有声张。

他转身从储藏室里拖出一台老式的开盘录音机,放在展厅最不起眼的角落,用马克笔在旁边的白板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你说真话,它才转。”

机器里,正低声循环播放着那位早餐摊母亲在城管到来前,发出的最后一通语音:“……莉莉说今天想多吃一个煎蛋,我就……我就想多卖两份……”

起初,没人注意这个简陋的装置。

但渐渐地,有参观者停下脚步,对着那个古旧的麦克风,开始低声讲述自己的故事。

一个,两个,三个……第三天,录音带的空盘已经堆满了半个纸筐。

保安队长接到指示,准备清理这些“无关物品”,却被一群闻讯赶来的大学生团团围住。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平静却坚定地说:“抱歉,这是我们正在见证的,展品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顾沉舟的战场,在看不见的网络深处。

他通过监控图书馆的公开wiFi日志,发现了一股异常流量。

每晚闭馆后,都有固定的Ip地址在批量抓取展厅留言墙上的照片和文字内容。

顺藤摸瓜,源头指向一家业内臭名昭着的、专做“舆情净化”的数据公司。

“上钩了。”顾沉舟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指令。

他立刻反向布局,让两位信得过的联盟成员,模仿不同的笔迹风格,在留言墙上悄悄埋下了两条“诱饵故事”。

一条虚构了“前联盟核心成员因不堪内部压力而自杀”的悲情控诉;另一条则有鼻子有眼地捏造了“林夏私吞捐款,在郊区购置别墅”的所谓“内部爆料”。

四十八小时后,精准如手术刀。

这两条用谎言织成的故事,被一家名为“清源舆情”的黑稿工厂几乎原文转载,并配上《反击者联盟内部崩塌:带血的馒头下,是人性的贪婪与倾轧》的耸动标题,全网分发。

顾沉舟将整个证据链——从Ip抓取记录,到黑稿工厂的发布截图,再到其背后的资本穿透图——打包发送给了三家深度合作的调查媒体,邮件末尾只附了一句话:

“他们已经恐慌到连假货都分不清了,这说明,他们已经看不懂我们的真实。”

巡展的第五天,展厅人潮汹涌。

林夏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讲台上,面对着无数双或迷茫、或悲伤、或愤怒的眼睛,宣布启动“回声计划”。

“今天,我们不输出观点,只做一件事——传递回声。”

所有观众离场时,都可以领取一张空白的明信片。

计划的规则很简单:写下你参观完展览后,最想回家对家人说的第一句话。

出口处,一个巨大的透明回收箱旁,陈导的镜头早已对准了每一个投递卡片的人。

当晚,团队熬了个通宵,整理出三千余张卡片。

在那堆积如山的纸片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妈,我想听听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的事。”

林夏选出其中一百张,扫描存档,然后将剩下的所有卡片复印,一张不落地,全部匿名寄回给了那些故事的原型本人。

三天后,一位早已退休的纺织厂女工,在洗碗时收到了那封装满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