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劳动者权益信息传播管理规定”。
这十三个字像一道铁闸,下面紧跟着一行刺眼的小字:未经许可,不得发布执行进展相关数据。
系统界面上,红色的警告标识正在疯狂闪烁。
【提示:对方核心诉求——切断信息源,建立数据孤岛。】
【风险评估:若硬碰硬,服务器将被物理拔线,全员面临行政拘留风险。】
林夏盯着屏幕,手里的咖啡早就凉透了,像喝了一口刷锅水。
她没有拍案而起,也没有愤怒咒骂,只是轻轻把杯子推远了一点。
想封杀?
那是对付中心化机构的手段。如果水没有源头,无处不在,怎么封?
“阿哲,把核心代码拆了。”林夏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吩咐倒垃圾,“不要大包大揽了。既然他们想要那个唯一的‘网站’消失,那我们就把它变成空气。”
半小时后,名为“执行可见性工具包”的压缩文件出现在开源社区。
它不再是一个网站,而是一个轻量级的插件。
任何社区、工会、甚至律所,只要下载部署,就能瞬间拥有一个本地化的“赔偿追踪器”。
这招叫化整为零。
林夏看着后台的数据流监控图,原本拥堵不堪的主服务器压力骤降60%,而在地图上,星星点点的亮光开始接连闪烁。
第一个周末,二十三个镜像站点在全国自行搭建完成,Ip地址横跨十八个省份。
想堵住一张嘴容易,想捂住成千上万双眼睛?做梦。
但这还没完。
阿哲那边的键盘敲得噼啪作响,他正盯着某区刚刚大张旗鼓推出的“阳光调解码”。
“老大,这玩意儿有点意思。”阿哲把腿翘在桌子上,一脸坏笑,“号称‘全程留痕’,结果扫码进去除了‘处理中’三个字,连个进度条都没有。这也叫阳光?我看是黑洞吧。”
更绝的是,这个系统不允许用户对外分享链接,只能自己闷头看。
“给它加点料。”林夏头也没抬。
阿哲打了个响指。
他组织了一批成员发起批量调解申请。
每一条申请的“诉求描述”栏里,都整整齐齐地粘贴着“赔偿追踪器”的网址。
既然你们不让分享,那我们就主动送上门。
四十八小时内,五百多条带着外部链接的申请涌入后台。
那个原本用来制造“虚假透明”的系统,瞬间变成了“赔偿追踪器”的分发渠道。
管理员删都删不过来,最后只能狼狈地关闭了公开入口。
“阳光”太刺眼,他们自己先受不了了。
会议桌另一端,顾沉舟正在擦拭他的金丝眼镜。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与司法系统的视频会议,作为“专家代表”参与起草《关于强化劳动债权保障的若干建议》。
“他们想招安?”林夏问。
“他们想借我的手,把规矩立成他们喜欢的样子。”顾沉舟重新戴上眼镜,镜片上闪过一丝冷光,“但我给他们埋了颗雷。”
他在文件初稿里,不动声色地嵌入了“建立社会监督反馈通道”的条款,并且把“被动到账登记簿”的数据引用为企业信用修复的依据。
但这还不够狠。
顾沉舟拿出手机,给林夏展示了一张截图。
那是文件内部传阅时,一位厅级干部的红笔批注:“此条过于激进,易引发舆情。”
“我没反驳。”顾沉舟淡淡地说,“我只是‘不小心’把这张带批注的截图,匿名发回到了几个基层法院的工作群里。”
干活的人累死累活想要解决问题,坐办公室的人却嫌“激进”。
这一刀,借力打力,扎在内部矛盾的大动脉上。
相比于男人们的剑拔弩张,李曼带来的消息要温和得多,却更扎心。
“有些申请人怕了。”李曼划着平板电脑,眉心微蹙,“工具包铺开后,有人担心动静太大,会影响自己的案子。毕竟不是谁都敢当出头鸟。”
林夏点点头。恐惧是人之常情,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是战士。
“所以我们上线了‘安静守护者’模式。”李曼展示着新界面,“本地部署,只接收更新,不向外传播。还有……”
她点开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大爷,由于听力障碍,他没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