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宾馆,红墙绿瓦,戒备森严。
林夏踏入那间挂着“闭门研讨会”牌子的会议室时,烟瘾犯了,但她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便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长条会议桌两侧,坐着十几个气质沉稳的中年人,他们的头衔每一个都足以让地方官员趋之若鹜,此刻却都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
为首的,正是电话里那位发改委产业发展司的领导。
他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林女士,我们这次请你来,不是为了问责,而是为了问计。”
他轻叹一口气,指了指桌上一份厚厚的报告:“国家要扶持新兴产业,几千亿的引导基金已经到位。但我们现在发现,最大的招商瓶颈,不是土地,不是税收,而是企业自身的‘健康问题’。”
他加重了语气:“尤其是ESG不过关,直接影响后续的融资、上市,甚至海外订单。资本市场,比我们想象中更早地用脚投了票。”
话音刚落,一位来自南方某高新产业园区的负责人忍不住接话,脸上满是苦笑:“领导说得太对了!我们园区有家搞光子芯片的公司,技术绝对是国内顶尖,就因为在你们‘反击者联盟’的数据库里被评了个‘高风险’红码,几家银行的风控部门直接拒了他们的贷款申请。现在资金链眼看就要断了,这不是……”
他想说“胡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了无奈的摊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夏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期待。
他们想看这个搅动了风云的女人,如何解释她那套“麻烦”的理论。
林夏没有一丝居功或自得的表情。
她只是平静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反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钉子砸进每个人心里:“各位领导,既然红码能拒贷,那绿码,能不能成为入园和获得补贴的优先条件呢?”
她顿了顿,补上了致命的一击:“你们要不要试试,把我们的‘人力掠夺指数’模型,作为一项前置审核指标,嵌入到你们的招商流程里?”
全场哗然。
他们预想过林夏的辩解、强硬,甚至妥协,却从未想过她会如此举重若轻地,将一把悬在企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变成递到他们手里的“胡萝卜加大棒”。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这个女人要的不是破坏,而是建立一套新的标准。
种子,已然落土。
会议结束当晚,顾沉舟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没有被京城传来的好消息冲昏头脑,反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投入工作。
键盘敲击声绵密如雨,一行行代码在他指尖流淌。
他要做的是将那套庞大而复杂的“人力掠夺指数”模型,从一个民间监督工具,彻底改造为一个符合政务平台接口标准的API服务。
“不仅要输出结果,还要输出过程。”他对着屏幕喃喃自语。
他为模型加入了全新的“动态预警模块”:一旦监测到某家企业的“忠诚溢价衰减曲线”——即员工平均在职时间与薪酬增长不成比例,跌破行业安全阈值——系统将自动生成一份简报,通过加密接口,直接推送到该公司属地的人社监管部门后台。
“但这不能是一把一刀切的快刀。”林夏在电话里的叮嘱言犹在耳。
顾沉舟沉思片刻,又增设了一道“误伤防护机制”。
所有被标记为高风险的中小微企业,系统会自动为其开启一个为期三十天的人工复核通道。
在此期间,企业可以提交补充材料,解释其用工模式的特殊性,避免因模型僵化而错杀。
“这不是审判工具,”他在核心团队的群里发了一句话,“这是给企业做的,预防性体检。”
与此同时,远在成都的李曼,已经将“政策嫁接”的火种洒向了全国。
她组织起遍布各地的分会姐妹,以失业者的个人身份,向当地人社局、总工会等部门递交格式统一的《关于优化本地营商环境,引入人力资本健康度评估体系的建议书》。
每一份建议书后面,都附上了一份由顾沉舟模型生成的、触目惊心的本地企业“幻觉报告”摘要。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成都,李曼更是推动成立了全国首个“劳动者信用服务中心”。
任何求职者都可以来这里,免费打印一份自己的“打工人信用分”报告,上面清晰记录了他们过往就职企业的“健康度”评级。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