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在空中停滞了半秒。
那行猩红的警报数字还在疯狂跳动,像某种即将爆炸的倒计时。
80%……75%……
“老大,怎么了?”阿哲正在给那份“邻里通行码”的小程序写更新日志,余光瞥见林夏的脸色不对,那种瞬间紧绷的神情,上次出现还是在她被裁员的那天下午。
“有人在拆我们的家。”林夏的声音冷得像冰渣,但手上的动作快得惊人。
她没有去堵那个正在崩塌的防火墙,而是飞快地切断了主服务器的外部映射端口,“攻击源不是黑客,是那个云服务商的二级代理接口。他们不仅想删库,还要格式化硬盘。”
“疯了吧?那是违法的!”阿哲扔下鼠标。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要证据消失了,违法就不存在。”林夏盯着屏幕上如同贪吃蛇般吞噬数据的进度条,”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快捷键组合——Ctrl+Shift+F12。
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分布式存档协议”。
屏幕上原本密集的数据库文件瞬间崩解,化作了三百二十七个毫无关联的乱码碎片。
这些碎片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顺着网络管道疯狂逃逸,自动推送到那些安装了“在场者”隐形插件的终端设备里。
那是李曼手机里的一个缓存文件,是楼下合作书店收银机的一条交易记录,是社区图书馆查询机里的一份借阅日志,甚至可能是阿哲那台破旧游戏机里的一个存档。
“只要这三百二十七个碎片里还剩十五个,这套数据库就能随时满血复活。”林夏看着进度条终于归零,但服务器已经是空的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删,删个空壳子助助兴。”
与此同时,舆论场上的绞索也在收紧。
阿哲盯着几家主流媒体刚发的通稿,气得直乐:“瞧瞧这词儿整的——‘伪互助组织’、‘非正规照护隐患’、‘存在严重安全盲区’。这是要把脏水泼到底啊,想把我们定义成非法黑户。”
“既然他们想给我们在脑门上刻字,那我们就告诉大家,我们本来叫什么。”阿哲转头看向李曼,“曼姐,把你之前收集的那些录音给我。”
两小时后,一张特殊的“声纹地图”在喜马拉雅悄然上线,标题简单粗暴——《我们本来的名字》。
没有辩解,没有对抗,点开成都的坐标,是一个大嗓门的阿姨:“啥子非法组织哦,我们叫‘嬢嬢帮帮团’,哪个娃儿没饭吃就来敲门!”
点开武汉,是一个疲惫却爽朗的男声:“我就一下楼接娃顺便带个把小时,我们这叫‘下楼接娃联盟’。”
哈尔滨那边更硬核:“暖气片托管站!谁家没暖气上我家蹲着来!”
这些带着方言、带着烟火气的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破了那层“高大上”的污名化气球。
播放量在短短四小时内冲破千万,评论区里没有争吵,只有几千条真实的接龙:“我是西安的‘面条互助组’”、“我是广州的‘糖水阿婆会’”。
而顾沉舟此刻正站在聚光灯下。
这是一场所谓的“数字社会治理峰会”,主办方明显是想让他难堪,特意安排他和“安居智管”的CTO同台。
对方西装革履,PPT做得精美绝伦,满口都是“网格化管理”、“数据闭环”。
轮到顾沉舟时,他什么都没带,只是让工作人员打开了一个网页。
那是林夏刚刚抢救下来的数据镜像——三百多个实时闪烁的光点,在一张灰色的地图上忽明忽暗。
“各位看到的每一个光点,就是一次没有金钱交易、完全基于信任的互助行为。”顾沉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说明书,“就在刚才那位CTO展示他们有多少高清摄像头的时候,我们的在线节点数刚刚超过了那个数字。”
台下一片死寂,随后,掌声像雷暴一样炸响。
那个光点地图不仅打了大厂的脸,也照亮了一些人的路。
会后十分钟内,三个地方政府代表悄悄塞给了顾沉舟名片,上面的头衔不是“监管处”,而是“社区治理创新办”。
李曼没有参与庆祝。
她正坐在满是外卖盒的会议室里,把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转化成了文字。
那不是什么英雄史诗,而是一本名为《现代家庭生活指南》的电子书。
目录看起来平平无奇:“如何处理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