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滑轮滚过屏幕,停在“维度三:外部支持依赖度”这一栏。
系统界面上,那行鲜红的警示备注像刚凝固的血痂一样刺眼。
【高危逻辑链解析:若员工在遭受压力时倾向于寻求工会、法律援助或社会团体(如“反击者联盟”)支持,则被判定为“独立性差”,标记为“高风险不稳定因子”。】
这就是图穷匕见。
他们不只要把人变成电池,还要把电池之间的导线剪断,让每一节电池都成为孤岛,只能在封闭的系统里自我消耗,直到报废。
“想玩数据筛选?”林夏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狠狠划下一道,“那就看看是谁筛谁。”
她转身看向窝在懒人沙发里的阿哲:“阿哲,别把他们那个指数当成考题,把它当成靶子。既然他们给‘听话的奴隶’定了标准,我们就给‘带毒的公司’做个质检。我要一份《组织毒性检测清单》,今晚就要。”
阿哲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眼神瞬间亮了:“你是说,反向背调?”
“对。既然他们查我们的‘韧性’,我们就查他们的‘毒性’。”林夏语速飞快,“高管薪酬是基层员工的多少倍?过去三年35岁以上核心岗位的留存率是多少?收到匿名投诉后的处理闭环率是多少?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企业文化,把这十项硬指标列出来,做成查询小程序。”
三天后,一个名为“防坑指南”的小程序在各大职场社群里野火般蔓延。
这不仅仅是一份清单。
阿哲找来了三位被大厂PUA到重度焦虑的离职心理咨询师,他们没做什么高深的心理科普,只是对着镜头,把那些听得耳朵起茧子的“黑话”扒得底裤都不剩。
视频里,咨询师面无表情地读着台词:“当老板说‘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潜台词是‘准备好无偿加班吧,这是性价比最高的胡萝卜’;当HR说‘我们不提倡没意义的内卷’,实际意思是‘不但要加班,还没加班费’。”
视频下方直接挂着那个扫码即用的“应对模板”和“毒性检测器”。
十二万次下载。
后台数据显示,周三下午两点到四点是访问高峰,IP地址密集分布在北上广深的CBD区域。
紧接着,那个熟悉的红色感叹号再次出现——多家头部互联网公司的内网防火墙更新了屏蔽策略,“毒性”、“反向被调”成了违禁词。
但这还不够。
这只是让打工人在心里爽一下,资本的护城河还没被真正撼动。
顾沉舟推门进来时,手里捏着几张打印纸,脸色比外面的阴天还沉。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筑墙了。”他把一份某央企子公司的安保服务招标文件拍在桌上,手指点着其中一条不起眼的内容,“‘具备应对员工集体诉求的预案能力’。看见没?以前这叫‘舆情控制’,现在直接写进招标硬性条款了。他们在系统性地防范任何组织化的反抗。”
林夏接过文件,指尖摩挲着那行冰冷的宋体字。
资本的嗅觉总是最灵敏的,他们已经闻到了“联盟”带来的危险气息。
“既然他们要搞‘预案’,那我们就搞‘公约’。”林夏把文件扔回去,目光冷冽,“老顾,起草《正当诉求响应公约》。这不是请求,是标准。明确写上:企业必须建立零报复机制,必须设立第三方见证通道。如果不签,或者签了做不到,我们就给它打分。”
“这一步不好走。”顾沉舟推了推眼镜,“企业凭什么理我们?”
“因为我们需要给人才指路。”林夏指了指电脑上的招聘软件接口,“把这个‘责任透明度评分’做成插件,直接挂在他们的招聘页面上。当一个求职者打开职位描述,看到的不是画大饼,而是这家公司在上个季度处理劳资纠纷的真实得分,你猜他们急不急?”
首批三十家中小企业为了争取人才,硬着头皮签约。
数据开始流动,那个绿色的“履约良好”标签,成了比“扁平化管理”更有吸引力的金字招牌。
硬仗打得热火朝天,后方却起了微澜。
茶水间里,李曼看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一个成员发来的退群申请:“曼姐,家里人说我太激进,再搞下去怕以后没人敢录用我……对不起。”
这样的私信,这周已经是第五条了。
恐惧像看不见的雾霾,正在稀释这群人的勇气。
“大家累了。”李曼把手机递给走过来的林夏,声音有点哑,“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