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红色的“37%”像一块干掉的血渍,粘在视网膜上怎么都擦不掉。
数据很难看。
更难看的是用户画像分析——绝大多数点击来自看热闹的大学生和家庭主妇。
真正身处风暴中心的大厂员工,要么忙得没空看直播,要么早已被公司的内网监控吓成了哑巴。
普通的传播路径废了。
林夏把喝了一半的冷咖啡倒进水槽,褐色液体旋进下水道。
免费的东西没人珍惜,那就买贵的。
“做个盲盒。”林夏抽出一张纸巾擦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把那些怎么也传不进去的消息,封装进必须花大价钱买的商品里。外壳要最普通的,比如保温杯,但里面要藏根刺。”
阿哲领悟得很快。
三天后,“打工人预警盲盒”上线。
外观是没有任何标志的哑光黑保温杯,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像握着一块砖。
玄机在杯盖里——嵌了一枚NFC感应芯片。
手机贴上去,没有弹窗,只有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语音。
内容很短,也狠。
“你刚签的竞业协议补充条款,锁死了你去竞争对手公司的所有退路,期限是两年,不是六个月。”
“下周三,某部门会借口‘架构调整’启动第一轮谈话,名单已经到了人力资源总监的邮箱里。”
阿哲把营销文案写得像挑衅书:“你敢花一个月工资买一句真话吗?”
微博投票页面下藏了个不起眼的链接。
点进去,是一个伪装成电商促销页的H5测试:“你的公司正在对你做什么?”
不需要注册,只要填写岗位、工龄和最近一次绩效。
点击提交,屏幕上会弹出一份在此刻显得惊心动魄的“风险报告”,末尾只有一行灰字:完整情报需解锁盲盒。
五千多个订单,就在这行灰字的诱惑下生成了。
后台数据显示,999元的高昂定价没能劝退任何人,反而炸出了近三成用企业邮箱注册的中层管理者。
“真讽刺。”阿哲翘着二郎腿,盯着那串不断跳动的数字冷笑,“连挥刀的屠夫,都想知道自己手里是不是沾着看不见的血。”
顾沉舟没笑。他正拿着放大镜核对每一条植入NFC的信息。
这些情报源自“影子咨询团”最新捕获的猎头动向和合同变种。
为了验证渠道的灵敏度,他在一批发往特定园区的高阶盲盒里,掺了一颗“假药”。
那是一条并不存在的谣言:“某大厂将于节后裁撤全部P7以下员工,以此置换校招HC。”
这是一步险棋。
如果市场没反应,说明他们的影响力还不够;如果有了反应……
仅仅过了七十二小时,那家大厂的股价在盘中诡异地跳水了三个点。
内部论坛的截图流出来,人力资源部的会议室灯火通明,全员紧急开会辟谣,甚至发了措辞严厉的内部信。
“他们在怕。”顾沉舟推了推眼镜,指着K线图上那个陡峭的下坡,“他们根本不知道消息是从哪漏出来的,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真实的裁员更让他们慌乱。”
与此同时,社群的另一个角落里,气氛却粘稠得让人透不过气。
李曼看着“反哺通道”的后台。
许多人在咨询页面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在付款前关掉了窗口。
失业带来的经济焦虑,让他们连求救都显得奢侈。
“得换个法子。”李曼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把几份简历摊在桌上。
这几位新加入的志愿者,以前是给企业做EAP(员工帮助计划)的顾问。
现在,他们站在了老东家的对面。
“心理币”系统应运而生。没钱?没关系。用时间换。
参与社群志愿服务满十小时,不管是整理资料还是安抚新人,都能兑换一次专业咨询。
服务过程全部上链,没有人能赖账,也没有人能篡改这份互助的契约。
第一位兑换者是个还在哺乳期的年轻妈妈。
咨询室的录音灯熄灭后,那位离职顾问传回了一段脱敏后的音频。
没有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有极力压抑的抽噎声,和一句轻得像羽毛的话:“我不是想回去上班,我只是不想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这句话在当晚的新志愿者培训会上播放时,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