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金平喘着粗气,看着许凯颤抖的背影:“你要是还有点血性!
还有那么一丝一毫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就给我把眼泪擦干!
把腰杆挺起来!
把你哥今天骂你的每一个字,都刻在骨头里!
然后,用行动证明给他看!
证明给你姑爷我看!
证明给你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亲戚’看!
你许凯,不是孬种!
你能靠自己的力气,靠你哥给的机会,把老婆孩子养好!
把日子过好!
把欠你哥的钱,连本带利还上!
让你姑爷我,将来也能闭得上眼!”
许金平的话,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许凯封闭的心门上。
他蜷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再也控制不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这哭声里,有被打被骂的委屈,有被戳破幻想的羞耻,有对过去糊涂的悔恨,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的绝望和…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微弱的不甘!
罗娟被这悲恸的哭声感染,眼眶也红了,默默低下头。
许金平没有阻止他哭,只是默默地又点了一支烟。
他知道,这顿哭,是好事。
哭出来,堵在心里的那些淤泥浊水,才能排出去一些。
不知哭了多久,许凯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抽噎。
他猛地坐起身,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那红肿的脸上混杂着泪痕、鼻涕和尘土,狼狈不堪,但那双原本空洞绝望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被彻底羞辱和逼入绝境后,迸出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孤注一掷的狠劲!
他看都没看罗亮和李志远,目光直直地看向许金平,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姑爷…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我会…我会把摩托车钱…挣回来!”
“娟娟的钱…哥的钱…我都会还上!”
“我…我明天…就去打电话…摇人!
拉队伍!
带班!
干活!”
许金平看着许凯眼中那团陌生的、近乎燃烧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
有心疼,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丝渺茫的希望。
他知道,罗明那顿暴风骤雨般的打骂和自己这番掏心掏肺的痛斥,或许真的在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心里,种下了一颗名为“责任”
和“证明”
的种子。
至于这颗种子能不能顶破顽石,真正长成大树,就要看许凯自己了。
他重重地拍了拍许凯的肩膀,只说了一个字:
“好!”
夜色更深了。
主卧房间
“老头子,听见没?大明把许凯打了。”
“不要插手。
让大明处理。”
“那好吧,听你的”
罗明推开3o1室虚掩的房门,屋内的灯光比楼道温暖许多,却也带着一种新环境的陌生感。
客厅里堆放的行李比刚才规整了些,但依旧占据了大半空间。
李秀云正坐在客厅角落那张新买的塑料凳上,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缝补着罗欣白天不小心扯开的一道小口子。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疲惫,轻声问道:“回来了?”
“嗯。”
罗明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寒气,也隔绝了刚才那场风暴的余音。
“欣欣和浩浩睡了?”
罗明走到李秀云身边,声音放得更轻。
“在楼下就睡着了,”
李秀云放下针线,抬头看他,眼神温顺,“还是哥帮忙抱上来的,睡得可沉了。”
她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罗明点点头,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旁边的小床上,罗浩蜷着小身子,睡得香甜。
旁边是同样沉睡的罗欣。
这一幕,让罗明心头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家的温暖暂时抚平了外界的纷扰。
他轻轻关上门,走回客厅,在李秀云旁边的另一张塑料凳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新买的塑料凳出轻微的“吱呀”
声。
“明天,”
罗明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得带爸去省中医院看看,先挂个号,让医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