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化作了一声沉闷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混着口腔里残留的茶香,一起咽回了肚里。
他只能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温润的竹刀,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熟悉的安全感。
苏九娘垂眸,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她看着自己手中白玉茶杯里沉浮的、舒展开来的碧绿茶叶,目光幽深,仿佛能透过茶水,看到一些遥远而不可及的东西。
这个傻子……
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那叹息沉重得如同压上了千山万水。
她怎么会不爱呢?
爱他那一身浩然磅礴、如同初升朝阳般的沛然正气,爱他刀法通神、已臻化境,却始终保持着如同山间清泉般纯净无暇的赤子之心。
爱他明明身份高贵,武力冠绝天下,是站在武道巅峰、受万人敬仰的“胡一刀”
,可在自己面前,却总会褪去所有光环,变成一个会脸红、会结巴、会手足无措的憨直汉子。
他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他的翅膀应该拥抱更广阔的天空,他的刀应该去劈开武道前路的迷雾,去挑战更高的山峰,去追寻那虚无缥缈、却令人心驰神往的陆地仙境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卷剑起处第九十五章天下第一美人(3)(第22页)
他的世界,应该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是波澜壮阔的天下,是那至高无上的武道之巅。
而她呢?
苏九娘。
天下第一美人。
绮罗阁的花魁。
这些名头听起来风光无限,足以让无数男人为之疯狂。
可剥开这层华丽的外衣,说到底,她终究是风尘中人,是这神都繁华锦缎上一朵看似绚烂夺目、实则无根无萍、只能依附于这浮华世界的浮花。
绮罗阁的规矩能护她肉身清白,让她保有最后的尊严,却改变不了她身在乐籍、身份卑微的事实。
这重与生俱来、如同烙印般的身份,就像一道深不见底、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她与他之间,隔开了云泥,分开了仙凡。
若她真的放任自己的感情,回应了他的情意,那将会如何?
他这天下第一刀客,必将因为她而蒙尘。
那些嫉妒他权势、畏惧他武力、或是单纯看他不顺眼的人,会如何用最恶毒、最肮脏的语言来攻讦他?
“天下第一刀,原来是个沉迷女色,还是青楼女子的登徒子!”
“胡谆?不过是个被妓子迷了心窍的蠢货罢了!”
“他那身武功,怕不是都用在床笫之间了!”
……
这些流言蜚语,会像淬了毒的匕,从四面八方射向他,玷污他的名声,动摇他的心境。
他的师门会如何看他?那些与他亦敌亦友、对他抱有极高期望的江湖前辈会如何看他?他那些耿直豪爽的朋友们,又会如何面对这尴尬的局面?
她不能,也不忍。
让他保持这份憨直的纯真,让他心无旁骛、一往无前地去追求他的武道巅峰,不被这世俗的污浊所染,不被她这“污点”
所拖累,才是对他最好的爱,最深的成全。
所以,她只能将那份深藏心底、如同岩浆般炽热滚烫的爱恋,小心翼翼地用一层又一层的风情与疏离包裹起来。
化作若有若无的挑逗,化作看似轻浮的玩笑,用漫不经心的姿态,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
在他来时,给他片刻的欢愉与放松,用她的方式,安抚他因武道而产生的躁动;在他去时,独自咀嚼那蚀骨的相思与无奈的酸楚,将这栖凤阁的繁华,坐成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这神都的夜,如此繁华,如此喧嚣,灯火璀璨如不灭的星河,笙歌曼舞彻夜不休,却照不亮她心底那处无人知晓的、寂静荒凉的角落。
那份深埋于无奈与成全之下的、寂静而汹涌的爱,如同深海下的暗流,无声无息,却拥有着足以撕裂灵魂的力量。
她抬起头,脸上已然重新戴上了那副颠倒众生、无懈可击的魅惑面具,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脆弱、深沉与哀伤,从未在她身上存在过。
眉眼弯弯,笑容明媚如三春之桃,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感到被侵犯的疏离。
“茶也喝了,愣也够了,”
她眼波横流,语气娇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送客之意,仿佛刚才那个邀请他进来喝茶的人不是她,“还不快走?莫非……真想留在我这绮罗阁花魁的香闺里过夜?”
她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