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戏谑,“我可告诉你,我们绮罗阁的规矩,留宿的价钱,怕是把你那把宝贝竹刀当了都不够零头呢。”
胡谆看着她那明媚得晃眼的笑脸,心头那点刚刚因为室内静谧氛围而升起的、微弱的疑虑和难以言喻的柔情,又被这熟悉的风情万种给压了下去。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连摆手:“走!
这就走!
谁、谁要留宿了!
你这地方,金贵得很,老子……我才住不起!”
他像是生怕她反悔,或者再说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话来,几乎是逃也似的,一个闪身就到了露台上,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瞬间便消失在栖凤阁外那无边无际的、繁华璀璨的神都夜色之中,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因他急离去而扰动的气流。
苏九娘脸上的笑容,在胡谆身影消失的刹那,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一点点地黯淡下去,最终归于一片平静的虚无。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露台边,倚着那冰凉的雕花玉栏,默默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夜风吹拂起她绯色的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也吹动了她颊边垂落的几缕青丝,在她绝美的脸庞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露台之下,是流淌的运河,是璀璨的灯火,是喧嚣的人间。
画舫上的歌声依旧婉转,酒肆里的喧哗依然热烈,整座神都都沉浸在一片太平盛世的浮华与欢愉之中。
然而,这一切的热闹与光亮,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绝美的身影,在这无边的繁华灯火映衬下,非但没有融入其中,反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单。
仿佛她是被遗弃在这片极致热闹中的一座孤岛,所有的声音与色彩,到了她身边,都化作了寂寥的背景。
一滴晶莹的清泪,终于再也承载不住那满溢的悲伤与无奈,悄然滑过她如玉般光滑无瑕的脸颊,留下一道湿凉的痕迹,随即迅被微凉的夜风吹干,不留下一丝痕迹。
唯有楼下的笙歌,依旧喧嚣不止,婉转缠绵,不知疲倦地诉说着这人间神都,永不落幕的浮华、虚妄与悲欢离合。
那歌声飘荡在夜风里,也萦绕在空寂的露台上,缠绕着那抹绯色的、孤单的身影,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