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把怀里的钱袋又往里塞了塞,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快步走向门口。
他没敢直接开门,而是把门栓轻轻拉开一道缝,眯着眼往外看。
暮色更深了。
当他看清门外那张棱角分明、肤色黝黑的面孔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是关杰。
他拉开门栓,脸上那份不自然,被硬生生挤成一团夸张的笑。
褶子堆满了脸。
“杰哥!您回来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关杰站在门外,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那双眼睛在关牛脸上一扫。
关牛感觉自己像是被冬日的寒风刮过,脖子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关杰一言不发,迈步进院。
关牛不敢怠慢,连忙探头朝院外左右瞥了一眼,确认无人跟来,才飞快地关门,落栓,小跑着跟上。
昏暗的堂屋里,关杰没去看别处,径直走向刚才关牛坐过的主位。
他一撩衣摆,坐下了。
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他每天都坐在这里。
关牛则像个犯了错的学徒,乖巧地跪坐在原先蒋敬待过的客位上,低着头,视线只敢停留在地面那块斑驳的地砖上。
屋内的空气似乎一下被抽干了。
关杰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在粗糙的木案上轻轻敲击。
笃。
笃。
笃。
每一声,都像一记小锤,不轻不重地砸在关牛的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那要命的敲击声终于停了。
关牛感觉自己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
“姓蒋的,谈妥了?”关杰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谈……谈妥了。”关牛的嗓子有些发干,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家伙想压价,被我顶回去了。我说这趟活儿掉脑袋,没重金不干。”
他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精明,甚至带着一丝邀功的亢奋。
“最后,二十五金!他一口答应!杰哥您看,这是五金定金!”
说完,他小心地从怀里最深处掏出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这一刻,他自己都信了。
信自己真的只谈了二十五金。
关杰接过了钱袋。
他没有急着打开,只是放在手里掂了掂,那重量似乎让他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