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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那凹槽的深浅,边沿的厚度,都一模一样!
这要是让他那帮徒弟拿小锤子敲,敲一天,手都敲断了,也敲不出这么多,更敲不出这么匀称的!
“这……这……”
王德胜捧着那把铜豆子,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那台丑陋的机器,眼神变了。
那哪是铁疙瘩啊?
那是祖宗!是活菩萨!
“印钱……这是印钱啊……”
王德胜喃喃自语,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不对!这不是印钱!这他娘的是印命啊!”
有了这玩意儿,一天能造多少子弹?
那是多少鬼子的命?又是多少咱八路军战士的命?
周围的铁匠和徒弟们,一个个看林毅的眼神,那简直就是在看神仙下凡。
墨家巨子?鲁班再生?
那都不好使!
这就不是凡人能想出来的招!
刘猴子兴奋得满脸通红,抓起那个簸箕就往怀里揣,像是那是满簸箕的金元宝。
“首长!神了!真神了!照这个速度,咱们一天不得造出万八千的底火?那李团长他们还要啥复装子弹?咱们直接造新的!”
欢呼声眼看就要把这破庙顶给掀翻了。
“都别高兴得太早。”
林毅的一盆冷水,总是泼得那么及时,那么透心凉。
他伸手,把那台机器的进料口给堵上了。
“咋了?首长,这不正顺手吗?”王德胜急了,护着那机器,像是护着刚出生的亲儿子,“是不是怕坏?没事,俺守着!坏了俺拿命修!”
“不是怕坏。”
林毅从地上捡起一块刚才剪裁剩下的铜皮边角料,举在手里。
“是没有铜了。”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那一卷铜皮,是咱们把仓库里所有的炮弹壳都熔了,才凑出来的。”
林毅把那块边角料扔回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机器是个好东西,可它也是个大肚汉。它一分钟能吃进去二斤铜。咱们第四军分区,现在满打满算,连让它吃半顿饱的铜都没有。”
“没有铜,它就是一堆废铁。咱们还是得拿大刀片子去跟鬼子拼命。”
车间里的热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王德胜看着那个铁簸箕里的“金豆子”,又看看那台停摆的机器,急得直跺脚。
“那……那咱去收!去老乡家里收铜钱!收铜盆!收铜锁!俺这就回去把俺那把紫铜锤也给熔了!”
“杯水车薪。”
林毅摇了摇头,“全村的铜钱加起来,也不够它嚼半个钟头的。咱们要造的是千万发子弹,那是几吨、几十吨的铜!靠收铜板?那就是拿勺子去填海。”
“那咋办?”刘猴子急得抓耳挠腮,“总不能看着这宝贝疙瘩在这儿吃灰吧?这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林毅没说话。
他转过身,走到了墙边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晋西北作战地图前。
他的手指,沿着太行山脉,一路向东划去。
越过一道道山梁,穿过一条条河流。
最终,停在了一条黑色的粗线上。
那是同蒲铁路。
鬼子的生命线,也是晋西北的大动脉。
而在那条铁路沿线,密密麻麻地标注着鬼子的据点和封锁区。
林毅的指尖,在一处并不起眼的据点上,重重地点了三下。
“谁说咱们没有铜?”
林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鬼子有。”
“他们不仅有铜,还有专门用来运铜的火车,还有那些架在半空中的、死沉死沉的输电线。”
他转过头,看着王德胜和刘猴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那一口白牙。
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贪婪,一股子猎人看到了最肥美的猎物时的贪婪。
“王师傅,把你那把紫铜锤收好了,留着当个念想。”
“咱们不去收破烂。”
“咱们去抢!”
“告诉李云龙他们三个,别在那数子弹壳了。让他们把麻袋都给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