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那一声“干了”,像是往一锅烧开的油里扔进了一块冰,整个破庙指挥部瞬间炸响又瞬间死寂。
丁伟和孔捷的嘴巴还张着,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们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这俩人都疯了!一个敢想,一个居然敢应!
拆发电厂?
还他娘的是阳泉的发电厂?
这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
林毅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消化震惊的时间,他用那根红蓝铅笔在桌上的沙盘模型上轻轻一点。
“计划的第一步,不是打,是学。”
他转身,越过还在发愣的丁伟和孔捷,直接对李云龙下令。
“老李,从你团里,挑五十个手最稳、脑子最灵光的兵,跟我来。”
“好嘞!”
李云龙应得比谁都快,刚才那股子憋屈劲儿早就被一个更疯狂的目标冲得一干二净。他现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扭头就对赵刚吼。
“老赵!听见没?挑人!就挑那些平时爱捅咕枪、擦零件比擦脸还勤快的!其他人,原地待命!”
赵刚还处于巨大的震撼中,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一个激灵,只能下意识地点头,拉着还在发懵的李云龙去执行命令。
林毅又转向丁伟和孔捷。
“你们两个,也一样,各挑五十人。”
“等会儿,林老弟!”丁伟终于从愣神儿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这是来真的?让咱们的战斗骨干去当钳工?就为了这个……这个听起来跟说书一样的计划?”
孔捷也皱紧了眉头,他为人沉稳,考虑得更多:“林老弟,这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我们的人学会了拆,怎么运?几百里山路,上百吨的铁疙瘩,鬼子是瞎子吗?”
“比钳工的要求更高。”
林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领着他们,走出了指挥部,径直朝着后山一个刚刚搭建起来的、被哨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看守的巨大草棚走去。
草棚里,一股刺鼻的机油混合着桐油的味道扑面而来。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木头疙瘩,那是一个用木头、废铁皮和各种杂物拼凑起来的、与沙盘上那台西门子发电机一模一样的……模型。
苏明远正带着几个技术员,围着这个粗糙但结构分明的模型,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嫌弃,神情很复杂。
“都来了?”
苏明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丁伟和孔捷,又把不满的视线投向林毅。
“林司令,我必须再重申一遍!这是精密设备!每一个螺栓的扭矩,每一个部件的拆卸顺序,都不能有丝毫差错!你让这群连字都认不全的大老粗来干这个,简直就是……”
“谋杀!这是在谋杀艺术!”
他指着丁伟和孔捷身后那些好奇张望的战士,痛心疾首。
李云龙正好带着他挑好的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一进门就听见这话,当场就不乐意了。
“嘿,我说你个苏呆子!说谁大老粗呢?老子们打仗是专业的,拆个东西还能比打仗难?”
说着,他大大咧咧地走到那木头模型前,伸手就在一个模拟的阀门上拧了一把。
“你看,这不就……”
“别动!”
苏明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都扑了过来,一把打开李云龙的手,那架势比护着自己亲儿子还紧张。
“你懂什么!这是高压蒸汽管道的主阀!拆卸之前必须先泄压!你这么一拧,在真实环境下,几百度的高压蒸汽瞬间就能把你汽化了!”
李云龙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干笑两声,退到了一边。
“行行行,你官大,你说了算。”
他嘴上服软,却凑到赵刚身边小声嘀咕:“这酸秀才,劲儿还挺大。”
接下来,便是苏明远痛苦的教学时间,以及一百五十名精锐战士怀疑人生的开始。
“听好了!我们管这个叫法兰盘!上面的螺栓,必须对角线依次松开,而且每一颗只能松半圈!防止受力不均导致盘面变形!”
苏明远拿着一根小木棍,指着模型上一个用木头片做的盘子,唾沫横飞地讲解着。
一个独立团的战士被叫上去实践,他拿着一把特制的木头扳手,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