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决战前夕(4 / 4)

聘礼单上的珊瑚树,跟这账册里划给周远的那笔数目分毫不差!”

苏婉儿抄起酒坛灌了口,酒液顺着下巴滴在账册上:“管他什么珊瑚树,明早我提这箱子上早朝,看那些老匹夫的脸能绿成什么样!”

“慢着。”

林风夹了块栗子鸡放进苏婉儿碗里,“明早你先去校场,玄甲卫得把住朱雀街两头——张统领的巡城营不是要封街么?咱们就让他们替咱们‘守’着那些来闹事的家丁。”

他转向柳如烟,“你带春月楼的人去城南当铺,拿到盐引假账后直接送大理寺。”

最后他望向虚空,仿佛能看见宫城角楼上的灯笼,“楚瑶那边,我明早辰时三刻去御花园——她留的蜜饯该还在梅树底下。”

众人都静了。

柳如烟的算盘停在半空,苏婉儿的酒碗举在唇边,连老周拨弄炭盆的手都顿住了。

夜风卷着栗子香钻进衣领,吹得石桌上的账册哗哗翻页,倒像是有人在替他们念诵明日的胜负。

“说点别的吧。”

苏婉儿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去年今日,咱们还在边陲小镇的破庙里躲雨。

那会儿你(指林风)抱着本破书冻得直哆嗦,我(指自己)蹲在灶前烤刀,柳姑娘(指柳如烟)裹着件破斗篷缩在梁上——谁能想到今儿能坐这儿吃栗子鸡?”

柳如烟用算盘珠戳她手背:“我那是蹲梁上听墙角!

要不是我听见恶霸说要抢粮,你们俩早被人堵在破庙里了。”

“还有楚瑶。”

林风拈起块枣泥酥,酥皮簌簌落在他掌心里,“她第一次来林府时,连门槛都不敢跨,说自己是‘没用的傀儡公主’。

可你们看——”

他举起那块带胭脂印的酥饼,“她能在太后的茶盏里藏证据,能在孙夫人的裙角下听密语。”

老周突然抹了把眼睛:“那年大人被贬边陲,小的跟着挑书箱,半道上遇了劫。

要不是苏将军的刀、柳姑娘的算盘、公主的蜜饯……”

他吸了吸鼻子,“哪有今儿这满桌的热菜?”

院外的更夫敲过三更时,酒坛空了,账册理齐了,连栗子鸡的骨头都堆成了小山。

柳如烟歪在廊柱上打盹,算盘还攥在手里;苏婉儿脱了靴子,把脚伸到炭盆边,雁翎刀横在膝头;老周抱着酒坛蜷在门槛上,鼾声混着炭盆的噼啪响。

林风独自走到院中央。

头顶的星子比夜里更亮了,文曲星依旧刺得人眼疼,可这回他没躲。

他望着东墙根那株老梅树——楚瑶说明早要在御花园的梅树底下留蜜饯,不知是不是学了这株的模样?

远处传来巡城营的梆子声,比往日响了些。

林风摸了摸袖中楚瑶的纸条,又碰了碰苏婉儿的铜哨,最后握住柳如烟落在桌上的算盘。

这些物件在他掌心里发烫,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夜更深了。

林风仰头望着满天星子,突然想起幼年在书肆抄书时,总盼着有盏灯能照过来。

如今他有了苏婉儿的刀作剑,柳如烟的算盘作秤,楚瑶的蜜饯作糖——这些光凑在一起,足够照亮乾元的长夜。

他转身回屋时,衣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廊下的灯笼晃了晃。

那光晃过众人的脸,苏婉儿皱了皱眉翻个身,柳如烟的算盘珠子轻轻响了两声,老周吧唧着嘴,仿佛梦到了糖蒸酥酪。

明天。

林风望着窗纸上摇晃的树影,在心里说。

明天,我们就掀了这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