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门风!”
可夜里,他却翻来覆去,脑中全是那句“说出你家不敢写的家史”
。
更多的人,则将糖丸珍藏起来,藏在枕下,揣在怀里。
夜深人静时,他们会取出糖丸,在指尖反复摩挲,感受着那层光滑糖衣下,仿佛能传出心跳的纸团。
七日后,古寨的风气已然大变。
言禁碑下,那本被奉为圭臬的《先祖实录》被人偷偷撕掉了几页。
孩童们的背诵声,也开始变得犹疑和错乱。
更诡异的是,寨中各处,墙壁上、梁柱背后、甚至灶台的内壁,开始悄然浮现一行行匿名的留言,字迹或潦草,或娟秀,或稚嫩。
“爷爷说他年轻时杀过人,是条好汉可我听邻村老人说,他其实是被人追杀,躲进山里一辈子没敢出去。”
“族谱记载,曾祖奶奶守节一生,立了贞洁牌坊但我翻到她的旧信,她是为了保住那三十亩田产,才没改嫁。”
第516章你的谎别想当祖训
这些杂乱无序、相互矛盾的话语,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整个古寨笼罩。
它们不追求被证实,也不寻求被认可,却因为那份心照不宣的真实,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一张由血缘构筑的反讽之网,正在悄然取代那张由谎言编织的荣耀大旗。
虞清昼如入无人之境,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宗祠地窖。
她要找的,不是发霉的族谱,而是这套谎言体系的动力核心。
地窖深处,她果然发现了一排深埋于地下的青铜管道,管道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正微微搏动着,散发着与言禁碑同源的气息。
管道的尽头,连接着一块人头大小、仍在运转的黑色晶核——旧时代“正音司”
的残核。
原来如此。
这个宗族早已与监察使的残识达成了秘密协议,他们以“维护祖训的绝对纯洁性”
为代价,换取了在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免遭清算的资格。
他们看守的不是祖先的荣耀,而是一座用血缘构筑的监狱。
“用谎言换取苟活,再用苟活神化谎言。”
虞清昼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她不再迟疑,抬起手臂,露出那道新生的、闪烁着悖论光纹的乱码烙印。
她并指如刀,竟将那块皮肤连同其下的血肉一同剜下,在鲜血淋漓中,精准地将其嵌入青铜管道与晶核的接口处!
“悖论烙印·血脉逆流术——启!”
以自身为媒介,以悖论为钥匙!
三百座墓志铭的悲欢,七十二具伪面皮的记忆,九堆记忆火堆中燃烧的无数人生残响,在这一刻化作奔腾的数据洪流,被她强行灌入正音司的残核,再逆流注入宗祠供奉的所有族谱玉简之中!
当夜,异变陡生!
宗祠正堂,那数百册被小心供奉的族谱玉简,突然毫无征兆地“流汗”
了。
一滴滴暗红色的液体从玉简表面渗出,如同鲜血。
紧接着,玉简上那些用金粉写就的文字,开始自行扭曲、蠕动、重组!
“始祖斩山,手撕妖蟒三百……”
一行字迹瞬间融化,重组成一行触目惊心的新字:“始祖原名阿犬,生于奴籍,为食杀人,谎言立族。”
“先妣烈女,拒嫁凡人……”
另一行字也随之改变:“先妣赵氏,遭辱归家,为保田产,含恨终生。”
“啊——!”
负责守夜的长老发出惊恐的尖叫。
闻讯而来的族中长老们个个面如死灰,惊怒交加之下,他们疯狂地抱起玉简,将其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盆。
“烧了它!
烧了这妖物!”
然而,火焰却无法焚毁真相。
烈焰之中,那些扭曲的字迹没有消失,反而升腾起来,在空中幻化出无数张重叠、模糊的面孔。
那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时,一个稚嫩、飘忽的声音,仿佛从火焰中,又仿佛从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我不是你们的祖先。”
“我只是……饿了。”
那是始祖阿犬,为了一块面包而杀人时,心底最原始的呐喊。
刹那间,仿佛一道无形的闸门被冲开,所有族人脑海中都闪现出自己家族最私密、最不堪的谎言——抱养的子嗣被记作亲生,侵占的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