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重新走出核心区域,回到边缘那片已显生机的土地时,疤脸汉子和采蕈人们几乎不敢相认。眼前的许青山,气息完全内敛,如同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万古星空,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神宁静,又心生敬畏。

许青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关于“净心芋”培育、以及如何利用那丝微弱平和气息抵御怨念的更深层法门,烙印在一块普通的石头上,交给了疤脸汉子。

“此地……生机已种,好自为之。”

说完,他一步迈出,身影便已出现在数十丈之外,再几步,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

他离开了寂魂沼,继续向西。体内的反噬并未完全消失,偶尔还会有零星的病痛发作,但再也无法动摇他的根本。那枚幽暗的金丹缓缓旋转,无声地汲取着天地间各种气息,无论是灵气、死气、怨气、乃至众生逸散的情绪,仿佛都能被其承载、转化。

他的道,于凡尘苦难中萌芽,于业火焚烧中锤炼,于死寂终末中重塑。这是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一条以承负为薪火,以红尘为道场的——承负仙途。

而路的尽头,等待他的,将是这场宏大因果最终许青山离开寂魂沼,继续西行。

他的步伐看似缓慢,脚下的大地却仿佛在自行缩短。并非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神通,而是他体内那枚幽暗金丹与山川地脉的感应愈发紧密,所过之处,地气自然亲和,推动他前行。他不再像最初那样被病痛折磨得步履蹒跚,也不再像后来那样需要以自身为媒介艰难平衡环境。此刻的他,气息圆融内敛,仿佛与周遭的天地融为一体。

沿途的风景开始发生变化。荒芜的戈壁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稀稀拉拉的耐旱植物点缀其间,显示出些许生机。然而,这份生机之下,却隐隐透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远处天际时常能看到不正常的法术灵光闪烁,以及凡人军队行动时扬起的滚滚烟尘。

这片名为“流火原”的区域,正处于战乱之中。并非修士间的争斗,而是凡俗国度为争夺资源、土地而爆发的惨烈战争,其中亦不乏低阶修士被卷入,充当先锋或杀手。

许青山行走在焦土与废墟之间,面色平静。战火带来的杀戮、死亡、恐惧、怨恨……种种强烈的负面情绪充斥天地,若是寻常修士在此,难免会感到心神不宁,甚至被煞气侵蚀。但对许青山而言,这些气息却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被他体内那枚承载了寂魂沼死寂本源的幽暗金丹悄然吸纳、沉淀,未能掀起半分波澜。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躲避交战区域。有时,他会从正在厮杀的战场边缘走过,箭矢弩炮在他身周数丈外便莫名失去力道坠落,冲锋的骑兵会不由自主地绕开他所在的位置,激斗中的低阶修士释放的法术余波,靠近他时便无声湮灭。他就像一个透明的幽灵,行走在血腥的修罗场中,见证着生死,却超然物外。

并非冷漠,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承载”。他感受到了那些士兵死前的恐惧与不甘,感受到了失去家园的平民的绝望与哀伤,这些情绪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金丹,成为那庞大“承负”中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一部分。他并未出手干预,因为这是凡俗的因果,是王朝更替的必然,强行插手,或许会引发更大的业力纠缠。他只是行走,见证,容纳。

这一日,他行至一座刚被战火蹂躏过的小城。城墙坍塌大半,城内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料仍在冒着青烟,尸骸随处可见,幸存者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废墟中翻找着可能有用的物品,或是抱着亲人的尸体无声哭泣。

许青山走在残破的街道上,脚下是凝固的暗红血块。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蹲在一具妇人的尸体旁,不哭不闹,只是用脏兮兮的小手一遍遍擦拭着妇人脸上的血污。

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了许青山的目光,抬起头。那是一双空洞得让人心碎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孩童应有的光彩,只剩下巨大的创伤后的麻木。

许青山在她面前蹲下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小女孩看了他一会儿,似乎觉得这个陌生的大叔没有恶意,又低下头,继续擦拭着母亲的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娘亲爱干净……擦干净了,她就能睡着了……”

许青山心中微动。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小女孩的眉心。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术光华,只是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他幽暗金丹深处那一点由众生愿力与悲悯凝聚的“静”之意蕴,渡了过去。

小女孩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麻木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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