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邺城定策,袁氏的哀嚎/(4 / 5)

顺主西路步骑,截洹水渡;魏延领东路狼队,出临漳;龙越分队化整为零,贴着邮亭与驿站悄然潜行。出城前,吕布亲自把每一面小旗握过一遍,那不是仪式,是在掌心里掂量分寸:何处该重,何处该轻,何处能快,何处要慢。

“记‘四不’。”他把手从魏延的肩上收回,“不争城、不缠斗、不贪首、不伤民。”

魏延咧咧嘴,把牙白露得像两把小刀:“记得。刀往哪儿?”

“往线。”吕布抬手,在空中画出四条细线,“往钱粮走的线,往消息走的线,往人心走的线,往老天风向走的线。”

“老天风向?”魏延好奇。

“风从哪儿来,火就往哪儿走。”吕布的眼里闪过乌巢那夜的红,“别人以为是天意,我们知道,是人手。”

——

当晚,邺城的夜静得几乎听得见星子的声响。市井闭门,粥棚收灶,医舍的灯还亮着。龙越回营前从城墙阴影里掠过,听见远处传来几声低低的哀哭——不是昨夜那样的放声痛哭,是压在被子里的哭,是不敢惊了孩子的哭。这哭,像一根细线,从袁府里牵出,牵过门、过墙、过巷子,最后挂在夜风里,不断,也不断了谁。

陈宫立在城头,手背被风吹得有些发凉。他想起那句在堂上说过的话:“吾所以谋者,人道也;主公所谋者,天道也。”他知道,世间最难的,是把这两道揉到一处:天道高,容易冷;人道近,容易软。并州若能把冷与软缝起来,便真是新天。

吕布走到他身侧。两人并肩,无语。城下的夜像一张被火烤过又被水浇过的皮,正慢慢收紧。他们俩都知道,今日定的不过是“城中之策”;明日要面的是“天下之策”。袁氏的哀嚎,才刚起头;怒潮将至,才刚抬头。

“主公。”张辽自暗处来,抱拳,“北路报:甘陵县令退守县衙,愿降;东路报:临漳邮亭弃;西路报:洹水渡口粮船自焚。”

“自焚?”吕布目光一动。

“是。”张辽低声,“袁军不愿我得,宁毁。其狠可见。”

“狠不怕,怕乱。”吕布沉声,“传令:不追自焚者,放其弃船之人上岸,给一碗粥,放回。去告诉他们:‘你们烧的是袁氏的粮,不是你们的命。’”

张辽领命而退。

贾诩不知何时靠上城头,身子像没骨,眼睛却亮得像猫,“主公,你是要逼谁?”

“逼一个人。”吕布望向北天,“逼他想清楚,他要的是名,还是命。”

“袁本初?”

“不止他。”吕布笑了一下,“还有看戏的那位。”

贾诩也笑:“他不会只看,他会比。”

“那就让他比。”吕布把手搭在城垛上,掌心的薄茧磨过石面,发出极轻的一线声,“我们给‘法’,他给‘利’,看天下向哪边倒。”

风从北来,夜的边上带着一丝海的咸味——远方曹营也在开会,也在定策。两条河,各自寻着自己的下游去。

——

第三日清晨,城门开一扇,宣榜者立于门外高台,朗声宣读“并州安城三策”。围观者越来越多,有人抱着孩子,有人牵着老娘,有人拄着拐。宣声抑扬顿挫,读到“俘不辱”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压不住的啜泣;读到“税半从旧”,有人“哦”了一声;读到“丁役免三月”,人群“哗”地抬起头,看那黑字像看一块救命的木板。

“此榜真?”有人不信。

“真。”宣者指着身边三名执印的郡吏,“印在此,人在此。若半月不行,来此摘我头。”

人群里笑声响了一片,是苦后的一点甜。他们笑得不大声,像怕惊了什么正在发芽的东西。

——

午后,吕布召见审配,再次相对。审配的气色比昨日更糟,却眼神更坚。他先开口:“你废我家,毁我城,还想要我服?”

“我不想你服。”吕布淡淡,“我想你懂。”

“懂什么?”

“懂‘败’。”吕布直直看他,“我也败过。白门楼的风,我记到现在。败不可耻,可耻的是败而不知错。你若知错,我可留你,留你的手去治这城,洗你旧污。你若不知错,我也不杀你,我让你看,看到袁氏在你的骄与错里,如何一步一步嚎到哑。”

审配的喉头滚了一下,手指有一瞬的抖。他咬住牙,硬生生把那口软咽下去,冷冷道:“我看。”

吕布点头:“那便看。”

——

傍晚,风换南向,灰从北天落下,用肉眼几不可辨。城头新旗在风里展起、又合拢,像一口在呼吸的大钟。钟下,粥棚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