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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士兵们听见了。
其中一人刚转身,那黑影便扑出,动作快得惊人,如影子撕裂了火光。
“噗!”
利斧破甲,鲜血飞溅。
战斗再度爆发,但马塞尔的意识却慢慢模糊。
巷道的墙,在塌陷,夜色的影子,在扩散,那些窄小的石板与密集的窗户,仿佛不是建筑,而是等待张开的血盆大口。
夺回南岸城区的战斗,並没有隨著首战告捷而基本结束。
这只是刚刚开始。
马塞尔记不清自己是何时被拉出那条死寂之巷的。
他只记得火光晃动,有人將他从尸堆中拖出,一路拖拽到较为开阔的街心,再有一声声嘶哑的怒吼迴荡在耳旁,有血从嘴角不断涌出,一半呛进喉中,一半顺著下巴流淌而下。
视线模糊间,他看见天色微亮。
是黎明了。
但这光亮並不代表胜利。
他躺在宽阔街道中心的木车上,身上缠满绷带,身边还有三四个浑身染血、躺得七歪八倒的伤兵。
他们同样是从各处小巷里抢救出来的一一有人少了一只手,有人双腿断裂,还有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名负责管理伤兵的后勤官正皱著眉伸手在他鼻下试探,低声咒骂道:“还活著你娘的还真硬—.“
马塞尔嘴角动了动,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小子是我们连队的马塞尔—该死的,他还活著,快给他上药。”
那是他们连队的连队长伊恩。
他的左臂吊著绷带,一脸倦色,但眼神仍旧犀利。
伊恩的声音像刮铁板一样乾涩低哑,听起来就像这片城市此刻的声音。
“你们小队,就你一个活著回来的。”
马塞尔低头,没有应声。
他的眼皮颤了颤,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他不敢去看。
身旁那些用粗布匆匆裹起的户体,一具一具整齐地摆在墙边。
血水早已浸透布面,在石板路上渗出暗红的痕跡,像是还未乾透的誓言与遗愿。
里面躺著的,曾是他的小队队员。
他曾和他们一同应徵入伍,在烈日下训练,在泥水中翻滚。
夜晚靠在一口锅边分吃乾粮,一边咒骂军餉太少,一边吹嘘回去要喝遍三条街的酒馆。
现在,他们只能躺在这些冰冷的裹户布之中。
马塞尔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他紧握拳头,指节泛白,掌心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血。
伊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站起,望向街道的尽头。
那里原本是一段通往坊区的主巷,此刻却已经被改造成防线前哨。
几堵民房墙壁被打通,屋后竖起木障,街道上堆满瓦砾、焦尸与倒塌的横樑,一支支重步兵小队正在交替进入那片区域。
他们走得很慢,眼晴死死盯著每一扇窗、每一道门、每一处暗影。
“那些绿皮怪物,真会找地方藏。”
伊恩低声道,“现在我们想推进哪怕一个巷口,就派出至少一个小队,要清理一个小屋,就得再清一次地窖,再清一次屋顶,结果出来时,十个人里活著四个就算幸运。”
马塞尔听著这话,只觉得喉咙更苦了。
他亲眼见过那群怪物在狭窄巷道之间伏击士兵的情景。
他记得一名队员刚推开厨房的侧门,下一刻便被一头藏在横樑上的兽人扑倒,咽喉被咬断。
他记得另一名士兵刚踏进一间似乎空无一人的臥房,一道黑影便从地底翻出,骨刀从头盔下方的缝隙中刺入,像切开布袋一样部开了士兵的咽喉。
那些巷战中的兽人,和正面阵地上咆哮衝锋的野兽不一样。
它们无声、阴狠、耐心到可怕。
它们藏在屋樑下、地洞里、倒塌的墙后,甚至有的钻入屋顶烟肉內、藏进井口底部、
躲在门板背后。
它们在城市的废墟之中游走,从你身边的影子里杀出,再隱入下一处黑暗。
最可怕的是一一它们学得极快。
起初人类还能用多人一组配合进屋,但很快就发现,后进门的人往往才是首要目標。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