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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看著两侧的荒地,对隨从说道。
隨从犹豫道:“大人,可南边还荒著。”
“那就是以后的事了。”卡洛的语气平淡,“这片土地终究还是属於我们的。”
他抬头时,前方旗帜已隱没在雾中。
阳光透过薄雾,照亮他们的长矛尖端,这一刻,仿佛所有伤痕都被光掩盖。
夕阳落下时,三军抵达王国腹地的第一座重镇。
城门新修,城墙上插满火把。地方官员与民眾早早在城外列队。
有人举旗,有人吹號角,当第一面旗帜穿过城门,號角声骤然高扬。
人群的掌声隨之响起,又很快被哭声掩过一一那是有人认出了亲人的面孔。
有的女人扑倒在地,有的老人颤抖著伸手去触士兵身上的铁甲。
士兵低下头,没有言语。有人试图微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伯恩哈德下马,摘下头盔,静静看著这一幕。
他看见人群中同时燃起的火把与蜡烛,看见那一张张既悲伤又平静的脸。
“你们的王国,”他低声道,“连迎接生者,都像是在替死人送行。”
莱昂望著前方,声音平静:“因为他们迎接过的死者不比生者少。”
风从长街尽头吹来,吹乱了旌旗,也吹灭了几支蜡烛。
號角声远去,哭声在夜色中一阵阵散开。
两人並肩而立,一言不发。
火光映著人群的影子在地上晃动,像无数逝者在风中默然前行。
夜幕低垂。
三军在城郊扎营一一他们距离王都卡斯顿已经只剩最后一段路程了。
营地极大,火光一眼望不到尽头。
十万人的呼吸与低语交织在夜风里,混著炊烟的气味。
空气里带著一种压抑的平静,但却不是和平的安寧,而是尚未散去的战意。
莱昂照例沿营地外围巡视了一圈。
有几个年轻士兵围著火堆轻声交谈,笑声短促;更多的老兵只静坐在火边,目光沉著当他走到营地中央时,伯恩哈德、卡洛与阿尔德里克已在等他。火堆燃得正旺,灰烬被风带起。
几人围坐,影子在地上交错。
伯恩哈德抬头笑道:“来得正好,我们正说到你。”
莱昂坐下,解下披风。
火光映出他的神情一一疲倦、冷静,还有未散的忧虑。
伯恩哈德先开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彻底夺回南境我听说奥雷尔元帅已经南下去清剿兽人残部了。”
莱昂低声道:“光復南境后,南境的秩序和防线还得重建,许多残余兽人还在在各地游走。”
伯恩哈德嘆息:“你还真捨不得那片焦土。”
莱昂淡然道:“那不是焦土,是我的家乡。”
阿尔德里克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声音低沉:“我的骑士死了近半,他们该回领地重整了。”
卡洛靠在一边的木桩上,语气平淡:“命运这东西太反覆无常。只要国王的一道詔令,我们就都得重新上战场。”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別忘了,现在的胜利,並不代表永久的安稳。”
伯恩哈德看了他一眼,问:“你还是在怀疑”
卡洛目光冷静:“或许吧,我只是想不通。”
阿尔德里克轻声道:“也许是他们的神。”
“神”卡洛冷笑一声,“我见过太多自称为神的东西。但真正的神,怎么会索取信徒的生命”
莱昂沉默不语,卡洛的话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些东西。
风从帐篷之间穿过,火焰晃动。
伯恩哈德打破沉默:“无论如何,我们贏了。许多人都还活著,这就够了。”
莱昂望著火光,声音平静:“伯恩哈德,你回去之后,阿尔特利亚王国打算如何”
伯恩哈德摇头苦笑:“我也想知道。国王的信越来越急,只说国內动盪。也许等我回去,连王座旁的人都换了。”
阿尔德里克低声笑道:“你们至少还有王。我们的王快不行了,他的儿子还未成年。
骑士议会那些老傢伙在爭继承权,一个比一个虔诚一一可我见他们明明比商人更会算帐。”
“人活得越久,算得就越多。”伯恩哈德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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