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这里的孩子缺老师,不是教他们怎么考状元,是教他们怎么做个‘人’。”
说完,李胜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沈夫子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走进那片属于胜利者的喧嚣中。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垢的袖口,又看了看那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孩子。
沈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似乎把这一路上的风尘都吐干净了。
广场上,张景焕已经翻身下马。
他快步走到李胜面前,手里捧着一个漆木盒子,这正是从赵家拿回来的那个。
“主公。”张景焕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棘阳的根,咱们拔下来了。”
李胜接过盒子,用手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然后看向张景焕:“辛苦了。”
“不辱使命。”张景焕直起身。
他的目光扫过李胜身后那些因为好奇而围过来的乡民,压低了声音道:“另外……那位林姑娘的邀约,您看是否要准备一下?”
“自然是要的。”李胜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正在下沉的夕阳,明天还有另一场完全不同的交锋在等着自己。
“准备一下。”李胜说道。
“明天,我们去见见那位‘金主’,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
天色暗了下来,议事厅的门板合上了,那混杂着葱花和油脂的喧嚣声瞬间变得沉闷遥远,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水膜。
李胜站在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沙盘前,沙盘上代表“棘阳”的小旗已经被拔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用白布剪成的小旗子。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张景焕站在离李胜三步远的地方。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装满金银的漆木盒子边缘,指腹在光滑的漆面上留下一道短暂的雾气:“但若是这礼太重,就不叫求,叫慑。”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送一把‘刀’?”李胜转过身,并没有看那个装钱的盒子。
“这世道,黄金虽然贵重,但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不过是买路钱。”张景焕摇了摇头。
“那位林姑娘……或者是她身后的那些人,既然能在这乱世中调动那种级别的死士,又能对咱们这点家底了如指掌,所谋者必大。他们肯定不缺钱,缺的是打破局面的利器。”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指向远处龙口营地方向那一抹始终不灭的暗红色火光——那是二号高炉正在吞吐着这个时代最炙热的气息。
“主公的‘灌钢法’,那是能把生铁变精钢的神术。”
“若有一把刀,能斩断市面上所有的甲胄,能劈开他们引以为傲的名剑,这把刀,就是我们坐在那张谈判桌上的资格。”
站在角落里的陈屠听到“斩断甲胄”四个字,脖子那儿的肌肉明显跳动了一下。
作为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武人,他对这种东西有着近乎本能的饥渴。
“不仅是资格。”李胜接过了话茬。
他的视线穿过窗户,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把刀成型的样子:“也是告诉他们,这种好东西,只有我有。跟我合作,大家可以一起吃肉。”
他没有说完,只是用拇指在粗糙的沙盘边缘重重地一按,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指印。
“陈屠。”李胜转过头。
“属下在!”陈屠猛地一抱拳,铁甲叶片撞击发出一声脆响。
“去把铁伯叫来。告诉他,不想再打农具,想打真正的杀人家伙,现在就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