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鄱阳湖十余年的梟雄,短暂的惊慌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弟兄们!不要怕!”
他拔出背上的鬼头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我们人多!他们只有五艘船!衝过去!跟他们搅在一起!他们的大船就没用了!”
“杀出去,还有一条活路!退,就是死路一条!!”
被死亡逼到绝境的水匪们,再次爆发出困兽犹斗的勇气,一个个双眼血红,嚎叫著,不顾一切地冲向甘寧的船队!
混战,就此展开!
甘寧见状,发出一声震天狂笑。
“图穷匕见!”
他手中那柄闪著寒光的长刀猛地向前一指,发出了最后的总攻命令!
“全军出击!”
“今夜,鄱阳湖为我正名!”
这一场血战,从三更时分,一直杀到天色蒙蒙发亮。
湖水,被彻底染红,浓稠的血浆在晨曦下泛著诡异的暗红色。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在满是浮尸与船只残骸的湖面上时,战斗已经结束。
水匪联军,全军覆没。
梟雄李大麻子,在乱军之中,被甘寧亲手斩下头颅。
一个名叫王二蛋的新兵,瘫坐在满是血污和碎肉的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他是个才放下渔网不到三个月的少年,此刻,他呆呆地看著自己那把已经卷了刃的朴刀,刀身上还掛著不知是谁的半截肠子,散发著恶臭。
他的双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早已吐空了。
但当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尸山血海,看到旗舰船头,那个挺立的身影时,他眼中的恐惧与茫然,渐渐变成了麻木,最后,凝固成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与崇拜。
他想,这辈子,或许就跟著这个男人干了。
旗舰的船头,甘寧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一般。他的脚下,踩著李大麻子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迎著朝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所有倖存的水师將士,无论新兵老兵,在这一刻都忘记了疲惫与伤痛,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万胜!!”
“万胜!!”
“万胜!!”
从这一刻起,这支新生的水师,完成了最终蜕变。
而鄱阳湖的霸主,也正式易主!
……
战后,水师大营一片欢腾。
副將小七兴奋地跑到甘寧面前,他脸上血污未乾,一条胳膊还用布条吊著,声音却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
“將军!大获全胜!此战斩首一千三百二十七级,俘六百一十二人!缴获大小船只一百一十九艘!”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眼中放出饿狼般的光芒。
“从各匪船上搜出的金银財货,初步清点,单是白银,就足有三万八千两!粮食布帛,更是不计其数!”
甘寧听著这个数字,脸上终於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看向那些被绳索捆绑著、嚇得瑟瑟发抖的俘虏,对小七下令道。
“告诉弟兄们,此战有功者,赏钱加倍!”
“从这些俘虏里,挑出三百最精壮、最悍不畏死的汉子,编入新兵营,胆敢不从者,立斩。”
- “至於剩下的……”
甘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酷。
“老弱病残,留之无用,反而耗费粮草。全部扔回湖里,餵鱼。”
“喏!”小七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
……
同一天,饶州城。
城中最大的酒楼“望江楼”的雅间內,几位饶州本地的士绅大户正聚在一起,唉声嘆气。
“唉,刘刺史这『两税法』,真是刮骨的刀啊!我家百十顷良田,今年秋收之后,怕是足足要多缴三百石粮税!”
一位姓张的员外愁眉苦脸。
“谁说不是呢想我等皆是诗书传家,如今竟要与那些刨食的泥腿子一般,按资產田亩纳税,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王兄!噤声!”
一位年长的钱姓富商连忙抬手制止:“那刘刺史手眼通天,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惹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