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心口上插刀子啊!” 他说着,猛地别过头去,用力眨着眼睛,不让那滚烫的液体落下。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朱元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李文忠、冯胜、傅友德等人无不低头,面露悲戚,仿佛也想起了那些烽火连天的岁月,想起了那些已然逝去的袍泽。
朱标亦是眼眶通红,起身离座,走到朱元璋身边,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哽咽:“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徐叔叔、常叔叔之心,天日可表,儿臣与二弟,唯有感佩,岂敢有半分怨望?”
朱栋此时亦出列,深深一躬,声音沉静却带着力量:“父皇,皇兄,徐、常二位国公之心,确为公忠体国,至诚至纯。他们非是弃朝廷于不顾,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守护这大明江山。然二位之功,震古烁今,若就此归于林泉,恐天下人非议朝廷薄待功臣,寒了万千将士之心。儿臣斗胆建言,不如顺应其请,允其卸任军职,颐养天年,但可加以无上殊荣,恩泽后代,以彰其不世之功,亦全父皇与老兄弟们生死与共之情谊,更可昭示天下,我大明不负功臣!”
朱元璋闻言,暴怒的神情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无边的伤感。他缓缓坐回龙椅,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高大的身躯竟显得有些佝偻。他沉默了许久许久,目光空洞地望着殿顶的蟠龙藻井,仿佛透过那里,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终于,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承载了整个时代的重量。
“罢了……罢了……”朱元璋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栋儿……说得在理。咱不能……不能拦着年轻人上进,也不能……不能让老兄弟们,寒着心走……”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爆发出决断的光芒,那是一位开国帝王最后的、也是最具温情的倔强。他看向朱标,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标儿!拟旨!!”
“魏国公徐达,中山王!鄂国公常遇春,开平王!皆晋封郡王,赐五爪金龙袍服,冕九旒,亲王俸,车驾仪仗同亲王!赐中山郡王府、开平郡王府于皇城之内,毗邻楚王府、湘王府,与吴王府守望,让他们离咱近点!方便咱这帮老家伙串门喝酒!”
“其王爵,依制降等世袭,然恩旨,降至国公后,世袭罔替,与国同休!御赐之郡王府邸,亦随爵位一同传承,永为徐、常两家之荣耀!”
“咱还要你赐他们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咱要让天下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跟着咱朱重八打天下的老兄弟,咱绝不亏待!活着,享尽这人间极致的荣华富贵!走了,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得继续沐浴咱大明的恩泽!!”
“儿臣(臣)遵旨!”朱标与殿内众臣齐齐躬身,声音带着震撼与感动。
这道恩旨,可谓旷古烁今,将大明对功臣的优待推向了极致。然而,联想到徐、常二人的不世之功与主动让贤的胸襟气度,无人觉得过分,唯有感叹皇恩浩荡,陛下与太上皇仁厚念旧,情义深重。
数日后,奉天殿大朝会。
钟鼓齐鸣,净鞭三响。文武百官,勋贵宗亲,按品级肃立,气氛庄严肃穆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将宣布的决定,将深刻影响帝国的未来。
鸿胪寺官员手持明黄织金龙纹诏书,立于丹陛之上,运足中气,以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开始宣读那注定要载入史册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闻褒有功而崇有德,乃国家之令典;酬庸懋赏,实帝王之恒规。咨尔魏国公徐达,早附风云,际会龙兴。秉忠贞而立志,仗威武以佐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廓清寰宇,功冠群伦……是用晋封尔为中山王,锡之金册金宝,永绥福禄……爵降等世袭,至国公后,世袭罔替,与国同休!……钦此!”
“咨尔鄂国公常遇春,骁勇绝伦,气盖万夫。摧锋陷阵,所向无前……汗马功劳,铭着鼎彝……是用晋封尔为开平王……余制同中山王。……钦此!”
诏书文辞华丽,历数功绩,恩赏厚重。当念到“世袭罔替,与国同休”时,满殿皆惊,随即爆发出由衷的赞叹与祝贺之声。
徐辉祖、常升等子弟出列,跪地谢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端坐于御座之旁的朱元璋,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复杂而释然的神情。
封王诏书宣读完毕,紧接着,便是那份冗长而关键的人事调整任命诏书。每一个名字的念出,都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荡起层层涟漪。
“晋曹国公李文忠为元帅,任军事委员会左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