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午门鸣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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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巳时三刻。

林不觉站在午门外。

他换回夜巡司黑衣,腰悬从九品录事牌——虽已被通缉,但身份未除,仍是“官身”。

午门广场空旷,两侧禁军肃立,无人喧哗。

他取出鸣冤铃,铜色古旧,拼合处仍有裂痕。

沈知微信中说:“摇之,御史台必闻。”

老宦官却说:“天子未必是你的盟友。”

他深吸一口气,摇铃。

叮——

一声轻响,似风过檐角。

但下一瞬,皇城四角钟楼齐鸣!

不是警钟,而是律钟——专为鸣冤设的古制,景元年后已废。

禁军惊动,御史台值房门开。

三名御史疾步而出,为首者竟是苏晏!

林不觉一怔

苏晏面色凝重,快步上前,低声道:“你疯了?午门鸣冤,需三证具名,否则以‘妄扰圣听’论,斩立决!”

“三证在此。”林不觉递上油布包。

苏晏展开,脸色骤变。

图纸、账本、卷宗、柳氏血绢、印模……一一陈列。

“你从哪得的皇史宬卷宗?”他声音发颤。

“刘公公交的。”林不觉答。

苏晏沉默片刻,忽然挥手:“带他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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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偏厅,苏晏屏退左右,只留一名老书吏录供。

“你可知,养心殿是谁居所?”苏晏问。

“天子寝宫偏殿。”林不觉答,“但图纸终点非养心殿正堂,而是其下地宫,标‘丹室’。”

苏晏点头:“景元三年,先帝曾在此炼丹,后因丹毒暴毙。此后地宫封禁,钥匙归尚宝监。”

“但有人重启了它。”林不觉道,“用北境童女为新炉,渠卫为手,营造司为皮。”

苏晏闭眼,良久睁眼:“三证虽齐,但若天子不认,仍是死局。”

“律法写明:三合之证,御史台可直奏,天子须三日内批复。”林不觉翻开《诉讼篇》,“这是程序,不是请求。”

苏晏苦笑:“程序是死的,人是活的。若天子压下,你我皆死。”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兵部尚书、礼部侍郎、尚宝监主簿,三人联袂而至。

主簿冷笑:“苏御史,此贼窃尚宝监档,又伪造火漆印,罪证确凿!”

苏晏不慌,将账本推前:“七月十七日,你收义仓车三百两,分利五十两。这印模,是你私刻吧?”

主簿脸色煞白。

兵部尚书沉声道:“苏晏,此案涉宫禁,非御史台可独断。应移交内廷审。”

“内廷?”苏晏冷笑,“内廷审玄鳞教?那与贼审贼何异!”

礼部侍郎打圆场:“不如……暂押人犯,待天子圣裁。”

林不觉忽然开口:“不必押我。我只问一句——天子是否准御史台依律直奏?”

三人沉默。

苏晏趁机道:“依《大胤律》,三证齐备,御史台有权直奏,无需六部准允。三位请回。”

三人对视,终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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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御史台正式上奏《桑水河暗渠通宫案》,附三证副本,直送通政司。

按制,通政司须当日呈御前。

林不觉被安置在御史台偏院,不得外出,但未戴枷。

苏晏送来饭菜,低声道:“天子未批,也未驳。这是拖延。”

“拖延就是机会。”林不觉道,“北境童女最多撑七日。”

苏晏点头:“我已密令江南道御史,查‘赈灾义仓’车马记录。若能证伪官旗,可再添一证。”

夜深,林不觉独坐院中。

罗盘微震——有人靠近。

他不动,直至那人翻墙而入。

是云娘。

“渠卫动了。”她低语,“乙房全员调往西水门,似要转移童女。”

“何时?”

“今夜子时。”

林不觉握紧匕首。

他知道,若童女被转移,人证将失,三证变两证。

“御史台不能动。”苏晏已明令他不得擅离。

但他更知道——程序救不了将死之人。

“帮我一件事。”他对云娘道,“去慈航静斋,告诉柳氏:若我未归,让她咬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