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近三年涉及劳动者维权的数据进行“合规性清洗”。
这行灰色的警告字样并不大,却像是一把无声的消音枪,正对着每一个还在维权路上奔波的人的后脑勺。
“清洗。”林夏咀嚼着这个词,指尖夹着的那支签字笔“咔哒”一声被折断了。
这就是这帮人的傲慢,他们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一串0和1,只要按下delete键,只要格式化服务器,那些拖欠的工资、破碎的家庭、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就可以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电子存档太脆弱了,脆弱到甚至不需要一场火灾,只需要一行该死的代码。
升级防火墙?
没用的。
在这个体系面前,个人的技术防御就像是用纸糊的盾牌去挡坦克的履带。
林夏猛地站起身,拉开百叶窗。
窗外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坚硬,冷漠,但也恒久。
“既然云端留不住,”林夏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我们就刻进石头里。”
她没再去管那些闪烁的服务器代码,而是抓起电话,拨通了一个早就存在通讯录里、却从未想过会启用的号码——那是两百公里外,一家濒临倒闭的县城碑刻厂。
三天后,第一批“特殊的货物”发出了。
那不是数据流,是实实在在的青石板。
每块重达五十斤,表面粗糙,字迹入石三分。
上面没有花哨的排版,只有最核心的信息:姓名、案号、欠款金额、判决日期。
最下方,刻着八个魏碑体大字:“此债未清,此证长存”。
这些石板被物流车拉着,像一颗颗沉重的钉子,被精准地钉在了案件所属地的社区服务中心门口、法院大门的台阶旁、人社局的大厅正中央。
213块石板,就是213座沉默的纪念碑。
某社区服务中心当场就炸了锅。
保安想搬,搬不动;想扔,不敢扔——上面刻着国徽和法院案号,扔了算不算侮辱国家机关公文?
报了警,警察来了也挠头。
这石板既不是凶器,也没堵塞消防通道,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民间艺术品”。
最后,这些石板只能尴尬地被堆在信访办的走廊边,像是一群赶不走的、面无表情的讨债鬼,静静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办事员。
线下的硬仗一打响,线上的阿哲也没闲着。
某区突然推行什么“电子调解协议唯一认证”,号称为了环保和效率,不再出具纸质文书。
阿哲看着那条公告,冷笑了一声:“环保?怕是想以后毁尸灭迹更方便吧。”
第二天,阿哲就带着二十几个“反击者联盟”的成员,浩浩荡荡地去了该区劳动仲裁委。
他们不吵不闹,就做一件事:排队领裁决书。
“我们要纸质的。”阿哲把手机摄像头架在胸口,对着窗口里的工作人员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还得麻烦您,每页都盖上骑缝章。少一个角,这法律效力我都不放心。”
工作人员想推脱,阿哲身后的人立马掏出《民事诉讼法》翻到折角的那一页,大声朗读关于当事人有权索取纸质文书的条款。
视频被剪辑成了《保命教学:如何让你的证据活过系统升级》。
视频里,那红色的公章重重落下,“咔哒”一声,听得人格外安心。
一周之内,七个区的仲裁委被挤爆了。
打印机日夜轰鸣,那是这种古老机器久违的高光时刻。
据说有三台机器直接烧了主板,用纸量比去年翻了三倍。
而在市里那场高端的“智慧司法建设座谈会”上,顾沉舟正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坐在圆桌的末席。
这帮技术官僚正兴致勃勃地讨论建立“统一舆情管控接口”,其实就是想搞个过滤器,把第三方的声音屏蔽掉。
轮到顾沉舟发言,他推了推眼镜,语气诚恳得像个来送锦旗的热心市民:“各位领导说得太对了,确实需要统一。为了响应号召,我们开发的小程序‘赔偿追踪器’,愿意无偿接入政法大数据平台。”
会场一片安静。
顾沉舟没给他们反应时间,直接投屏演示。
屏幕上,小程序不仅实时抓取了法院公告,还反向推送了民间搜集的几百条被执行人行踪线索——甚至包括某老赖昨晚在哪个KtV消费的定位。
“这功能……”几个一线执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