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比“暴力裁员”更阴毒,连血都不沾。
阿哲调出另外两家看似毫无关联的科技公司的裁员公告,将它们与这份表格里的核心条款进行代码级比对。
字符重合率高达98.5%。
连那个故意模糊了“N+1”赔偿基数的从句结构,都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又顺藤摸瓜查了查文档属性里的源作者ID,一串看似乱码的字符,最终指向了那个在CBD占据了整整三层楼的顶级红圈律所——他们的劳动法团队刚刚拿了年度“最佳合规顾问”奖。
所谓的“自愿签署健康离职协议”,实际上是用一笔相当于半个月工资的“关怀金”,买断员工对过往所有加班费、未休年假的追索权。
字签了,钱拿了,以后想仲裁,这张纸就是把原本属于你的权利堵死的墙。
阿哲没急着发帖曝光。
这种级别的律所,早就准备好了几百封律师函等着这种“造谣者”。
他抓起桌上那杯早就凉透的黑咖啡灌了一口,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行代码。
既然对方把压迫包装成了“合规”,那他就把这些“合规”条款翻译成人话。
三个小时后,一个名为“你的离职协议有多‘脏’?”的H5测试链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个大厂的匿名拼车群里。
没有广告,没有版权声明,界面简单得甚至有些简陋。
用户只需要输入公司名称,或者拍照上传协议文本,后台就会自动抓取关键词,对比那个红圈律所的“模板库”。
“检测完成。脏度指数:五颗星。”
“风险提示:条款第三条隐藏‘竞业限制’陷阱,签字后即便去卖奶茶也可能违约。”
“建议操作:别签,录音,耗着。”
后台数据显示,链接发出去的头十分钟,访问量只有几十。
到了第七天,方问曲线陡峭得像是一座悬崖。
超过两千家企业的员工在深夜里点开了这个链接,随后,无数人事经理发现,原本唯唯诺诺准备签字走人的员工,第二天突然都变得“难搞”了,所有人都在问同一个刁钻的问题,仿佛背后有高人指点。
北京,顾沉舟盯着屏幕上刚出的《新业态劳动者权益保障指引》实施细则,脸色沉得像水底的石头。
文件看着是利好,但在“倒置举证”这一条后面,被人加了个极其苛刻的前置条件:需先取得省级工会推荐函方可启动。
这就好比给了你一把开锁的钥匙,却把钥匙锁在了一个必须用这把钥匙才能打开的柜子里。
顾沉舟没骂人,也没发朋友圈吐槽。
他翻开通讯录,找到了之前咨询过工伤认定的那个银行柜员代表。
“听着,别去市工会跑腿了,那是死胡同。”顾沉舟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直接去省总工会信访窗口,带着你的申请书。记住,打开手机录像,一定要录下他们以‘不符合程序’为由拒绝你的全过程。”
“然后呢?发抖音吗?”
“不,发给国务院‘互联网+督查’平台。”顾沉舟点燃了一根烟,却没抽,只是看着烟雾在指尖缭绕,“理由是:地方执行部门设置隐性门槛,阻碍国家政策落地。”
四十八小时后,那个柜员发来了一张截图。
是督查平台的回执单,上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已转督办。
这四个字,比一万次热搜都有用。
相关部门原本咬死的“硬性规定”,在一周后的内部解释会上,悄悄变成了“可视情况灵活处理”。
南方的空气里总是带着一股海腥味。
李曼坐在泉州一家沙县小吃的塑料凳上,对面坐着五个面色蜡黄的女工。
她们都是在同一个工业园区的不同制衣厂干活,也都是在怀孕显怀的那个月,被主管以“订单减少、岗位调整”为由,换到了没有空调、粉尘最大的尾货打包车间。
最后,为了孩子,只能主动辞职。
没有辞退通知书,就没有N+1。
“厂里说这是正常的轮岗。”一个女工抹着眼泪,手里攥着那张早就签好的离职单。
李曼没让她们去拉横幅。
她把最后一笼蒸饺分给几人,从包里掏出几张新的简历:“哭没用,咱们得回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五个女工互相交换了应聘目标,混进了对方之前的厂子。
她们不像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