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悟空在盘丝岭庄院中,口吐三昧真火,烧毁了七个女妖结成的情网,救出师父唐僧与师弟八戒。那七个女妖见法术被破,不敢恋战,化作七道彩光,往后山泉眼处遁去。
原来这七个女妖,乃是七只蜘蛛修成精怪。她们自修行以来,于这盘丝岭中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炼就一门“七情大法”。此法虽属左道,却亦能通玄,讲究的是体察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七种情欲,并从中超脱,若能持守本心,不为情丝所缚,亦可证得清净道果。只是修行路上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易沉溺情欲,堕入邪魔外道。
那盘丝岭后山有一泉,名曰“濯垢泉”。本是山中一眼普通泉水,只因上古时期,大羿射日,九日坠空,有一丝大日真火之韵偶然落于此泉,使得泉水得了些许纯阳灵性,有了洗涤尘垢、抚平心魔妄念的奇异功效。七蜘蛛精正是倚仗此泉,每当修行中心魔扰动、七情难抑之时,便来泉中沐浴,借助泉水灵性涤荡心神,方能数百年持守心境,不曾堕落害人。
此番她们见唐僧乃十世修行的元阳之体,不觉动了贪念,心想若能取得其元阳,抵得过千年苦修。不料欲念一起,便如野火燎原,再难抑制。更不料悟空神通广大,一把真火不仅烧了她们辛苦炼就的情丝网,那至阳至刚的火气更反冲其元神,破了她们的道法根基。
七个女妖狼狈逃至濯垢泉边时,已是心神激荡,法力涣散,连人形都难以维持,一个个现出半人半蛛的骇人模样,或额生复眼,或肋探刚毛,情状甚是骇人。
她们慌忙跃入泉中,借那泉水灵韵稳住几乎崩溃的形神。泉水浸润之下,狂躁的心绪渐平,溃散的法力也慢慢收回。良久,七个女妖方才恢复人形,从泉中走出,相视之间,皆有愧色与后怕。
为首的“爱蛛”叹道:“悔不听平日自省,今日贪念一动,百年修行险些毁于一旦!那猴头厉害,此地已不可久留。”其余几个也知闯祸,盘丝洞是万万不敢回了,商议一番,想起两百里外黄花观中,还住着一位同门师兄,号“多目道人”,只得前去投奔。
却说悟空救出师父师弟,回到大路与沙僧会合。三藏受了惊吓,心中惴惴。八戒兀自嘟囔,抱怨没吃饱反惹一身骚。
悟空道:“师父莫怕,那几个女怪手段平常,已被老孙打跑,料不敢再来。只是她们修行之法颇为奇特,似非以害人为业,今日之事实属蹊跷。既已败走,我等也不必赶尽杀绝。”
三藏心善,闻言亦道:“悟空说得是,我佛慈悲,只要她们知错能改,便饶过这回吧。”师徒四人于是在山路边寻了处干净地界,歇息一晚,次日清晨,便收拾行李,继续西行。
一路无话。行了两日,翻过盘丝岭,但见前方山峦间,隐隐露出一角道观,青烟袅袅,颇有出尘之象。到得近前,见观门匾额上写着“黄花观”三个大字。三藏喜道:“山野之中竟有清修之所,我等正好去拜望一番,亦可歇脚问路。”
进得观来,只见一位道人迎出。这道人头戴星冠,身披鹤氅,三缕长髯,面容清古,果然是一派仙风道骨。道人见了三藏,打个稽首道:“长老从何而来?”
三藏忙还礼道:“贫僧乃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路过宝观,特来奉拜,求借一宿,明早即行。”那道人笑容可掬,连声道:“原来是上国高僧,失敬失敬!快请里面奉茶。”便将师徒四人让进静室。
悟空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这道观清净整齐,这道人举止亦甚为得体,一时瞧不出甚破绽。那道人自称多目,吩咐道童看茶。不多时,道童捧上香茶,茶色澄碧,异香扑鼻。
多目道人亲自奉与三藏、悟空、八戒、沙僧,笑道:“山野僻陋,无甚好物款待,此乃贫道自采山茶焙制,名曰‘迷真茶’,有清心明目之效,聊表敬意。”
三藏等一路劳顿,正觉口渴,见道人盛情,不疑有他,接过便饮。悟空却因在盘丝岭一事留了心眼,虽没看出异常,却并未真喝。
那茶甫一入喉,三藏便觉一股热气自丹田升起,眼前景物微微晃动,耳边似有万千梵唱魔音交织,心中平日压抑的种种妄念——对功果的执着、对妖邪的恐惧、对故土的思念,竟如潮水般涌起!
他暗道一声“不好”,知是着了道儿,慌忙跌坐于地,眼观鼻,鼻观心,紧守灵台一点清明,默诵《心经》,全力抵御那心魔侵袭。
八戒饮了茶,更是不堪,只见他面红耳赤,忽而手舞足蹈,嘻嘻傻笑,忽而抱头鼠窜,惊恐万状,如堕无间地狱。沙僧此刻也是额头冷汗涔涔,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