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只有八十里!”
堂内气氛骤然紧张。
驿传系统是都护府的命脉。从北京来的政令,从归化城发的公文,各部落的奏报,商旅的信息,都靠这条驿道传递。驿道若断,都护府对漠南的控制就会大打折扣。
“什么人干的?”李定国问。
“现场留了马蹄印,看蹄铁样式,是蒙古马。”王骏道,“但奇怪的是,袭击者只抢马匹和财物,不杀人——受伤的驿卒是反抗时被打伤的。而且专挑偏僻的小驿站下手,大驿站都绕开了。”
李定国眯起眼睛。
不杀人,只要马匹财物,还专挑软柿子捏……这不像寻常马匪。马匪凶残,往往不留活口;也不像部落冲突,部落抢掠会杀人立威。
倒像是……故意捣乱。
“你怎么看?”他问周明德。
周明德沉吟道:“侯爷,卑职觉得,这事不简单。最近都护府收到多起报案,都是小股匪徒袭击商队、抢劫屯户。虽然没出人命,但闹得人心惶惶。现在又动驿道……像是有人在试探咱们的反应。”
试探。
这个词让李定国心中一凛。
他想起了主公临走时的交代:巴图尔那边若有异动,不必请示,可临机专断。
准噶尔?
“王骏,”李定国下令,“立刻加强所有驿站的守卫,小驿站暂时关闭,人员集中到大驿站。增派巡逻队,沿驿道昼夜巡查。还有,飞鸽传书张家口,让他们也加强戒备。”
“遵命!”
王骏刚要走,李定国又叫住他:“等等。受伤的驿卒,从都护府经费里拨钱,好生医治抚恤。他们的家人,也按阵亡将士家属待遇照顾。”
“侯爷仁义!”王骏眼眶一红,躬身退下。
李定国起身,在堂内踱步。周明德、刘有财静静等着。
良久,李定国停步:“周所长,刘所长,你们觉得,这半年来,都护府治下,牧民日子过得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周明德先开口:“实话说,比从前好多了。草场纠纷有官府调解,不用拼命;边市交易公平,不用被奸商盘剥;冬天有定居点,冻死饿死的少了一大半。卑职下乡走访,多数牧民都感激朝廷。”
刘有财补充道:“就是有些老台吉、老贵族,心里不痛快。以前他们一句话就能决定草场归属,能随意向牧民征税,能在边市强买强卖。现在这些权力都没了,只能领朝廷发的固定补贴。虽然钱不少,但没权了,他们难受。”
“难受……”李定国冷笑,“那就让他们难受着。主公说过,改革就是利益重新分配。要让多数人得利,就必然触动少数人的特权。”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漠南各处:“这半年来,咱们调解纠纷四百二十七起,边市税收翻番,驿道畅通,屯田推广,土豆试种成功……成绩不小。但也正因为成绩不小,才有人坐不住了。”
“侯爷是说……”
“有人不想看到漠南安定,不想看到汉蒙和睦。”李定国转过身,眼神锐利,“你们去查,最近哪些部落的台吉频繁聚会,哪些商队来往异常,哪些人在散布谣言。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卑职明白!”
两人退下后,李定国独自站在地图前,久久不动。
窗外的归化城,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街市上传来蒙汉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笑声,寺庙晚课的钟声。这座半年前还饱经战乱的城市,如今已是一片安宁祥和。
这安宁,来之不易。
也正因为来之不易,才更值得用生命去扞卫。
当晚,李定国在都护府设宴,招待归化城内的蒙古台吉和汉人耆老。
这是每月一次的惯例,名为“联谊宴”,实则是沟通情况、听取意见的平台。宴席设在都护府后花园,露天摆放,中间燃着篝火,烤着全羊。
来了三十多人。蒙古这边,以科尔沁部巴特尔台吉为首,还有土默特、察哈尔、乌拉特等部的台吉或代表;汉人这边,主要是屯田区的里长、大商户、工坊主。
气氛起初很融洽。巴特尔台吉端着酒碗,大声说笑:“李侯爷,您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去讲武堂学了半年,回来居然会写汉字了!还能算账!昨天帮我算牛羊买卖,一分不差!这要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众人都笑。
一个汉人屯长接话:“我们屯子里,蒙古兄弟教我们搭蒙古包,我们教他们种菜。前几天一起挖水渠,蒙古兄弟力气